说到薛怀义,大家都会想到什么呢
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雕像,整个电影的故事脉络,都与这座雕像息息相关。
在历史上,武则天还真的修建了一座这样的建筑,而且这一工程的监工、总工程师,正是她当时的头号男宠——和尚薛怀义。
但最终,这个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红极一时的僧人,却被武则天派人活活打死。究其原因,则纯粹是因为他自己作死。
怀义原本不是出家人,转行当和尚只是为了方便进宫。
薛怀义本名冯小宝,原来只是洛阳集市上一个卖药的小贩。“伟形神,有膂力”,也就是长的高大威猛帅气,而且挺有劲。起初,他跟千金公主的一个奴婢私通,公主作为老司机,对他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小宝有非常材用”(自行脑补)。为了拍马屁,千金公主迅速将这个“奇男子”呈给了武则天。
当时还是太后的武则天甚为满意,开始了对这位男宠的全方位包装:
为了避人耳目,光明正大的让冯小宝进出皇宫,武则天让他出家为僧,赐法名怀义;并且重修了原来的白马寺,任用怀义为该寺的住持;
同时,鉴于他出身卑微,武则天让副马薛绍认其为父,以便镀镀金,这就是“薛怀义”之名的由来。
薛绍是谁?唐高宗李治的外甥、太平公主的丈夫、武则天的亲女婿。也就是说,经过这一番操作,原本街头卖药的下九流冯小宝,一跃成了大唐王朝的顶级贵族。这不是少奋斗几十年的问题,而是拼命几百年都难以取得的成就。
这还远远不够,武则天对薛怀义的容忍,出乎我们的想象。
薛怀义出入皇宫的座驾,是皇帝专用的御马,宫里的十多名太监鞍前马后跟随,不明就里的还以为皇帝出巡;
所到之处几乎横着走,寻常官员、百姓若离他的队伍太近,轻则打个头破血流、重则揍到半死,随手扔在路边不管死活,任其自生自灭;如果遇到死敌道士,薛怀义更是毫不留情,不仅命人尽情殴打,甚至还要剃光他们的头发才心满意足;
这是薛怀义对待普通官员、老百姓的方式,那王朝的皇亲国戚呢?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些人遇到薛怀义,都得跪地恭恭敬敬的行大礼;即使武则天的本家至亲武承嗣、武三思,在薛怀义面前也都像个奴才一样,点头哈腰的牵马执辔。然而对待这些皇亲勋贵,薛怀义向来鼻孔朝天,压根不放在眼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薛怀义也没有忘记街头的那些狐朋狗友,他纠集这些死党,让他们全部剃度为僧,平日里在白马寺胡吃海喝,外出时横行无忌、到处犯法。正直的右台御史冯思勖曾经处理过这些人,后来被薛怀义当街打个半死。
当时唯一能制住薛怀义的,也许只有左相苏良嗣。有一天,薛怀义大大咧咧的进宫,遇到了苏良嗣;骄横成性的他,对着苏宰相同样目中无人,不仅不行礼,反而照旧趾高气扬;苏良嗣大怒,命令随从拽住了怀义,狠狠地打了他几十下耳光。
自从被太后看上后,薛怀义还没受过这种羞辱,他赶紧入宫找武则天投诉,但这次对方并没有罩着他:“你啊,以后应当从北门出入,南牙是宰相往来之地,不要去触犯。”
南牙就是南衙,“南牙谓宰相,北门谓羽林诸将。”也就是宰相的代名词。
从这个事件我们可以发现,武则天对待怀义并非没有底线。对于寻常的平头百姓、低级官员、皇亲国戚,自己的宠臣薛怀义可以羞辱;但对于关系到国家权利核心的宰相们,除了武则天自己,其他人绝不能随意挑衅。这就是武则天在位期间,虽然大兴牢狱、铲除异己,但仍能涌现出诸如娄师德、李昭德、张柬之、狄仁杰等名相的原因之一。
其实,这件事对薛怀义而言无异于一个警示,如果他能明白底线,也许后来就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
不过和尚频繁入宫,也不太像个样子,于是武则天太后声称怀义有巧思,让他常驻宫中搞建筑。
补阙官王求礼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太宗时期,有个叫罗黑黑的人善于弹琵琶,太宗于是将他阉割后进宫教宫女弹琵琶;如今,陛下若认为怀义心性灵巧,想在宫中使用,也请阉割他,以免扰乱后宫。”
话说王求礼也真够损的,不过武则天也不好说啥,只是把表文压下来没吱声。
为了体现薛怀义真的有建筑才能,公元688年2月,武则天下令拆毁乾元殿,在原地基建明堂,任命薛怀义为监造明堂使者。
12月底,明堂建成,共分三层,高294尺,周长300尺,命名为万象神宫。武则天设宴赏赐群臣,大赦天下,并且准许百姓进入明堂参观。这里,后来成了武则天在位期间举办重大活动的首选场所。
此外,她又在明堂北面造五层高的天堂,登上第三层,就可以俯视明堂,其高度可见一斑。紧接着,怀义负责在明堂内修建大佛像,这座佛像有多大?头高200尺,仅仅一个小指,就能容纳几十个人。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中的巨大雕像,也许就是参照了这一历史记载。
而薛怀义由于主持修建明堂、天堂的功劳,被封为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虽然我们没见到具体的记载,但也许薛怀义真的有工程管理的才能。
不过,武则天对薛怀义的宠溺没有止境,公元689年9月,她曾派薛怀义担任新平道行军大总管,率军30万进攻突厥;公元694年,再次作为代北道行军大总管,再次出击突厥。
武则天的用意不得而知,也许是要把自己的“爱妃”捧成文武双全的人才、以堵住悠悠众口?
不过捧得太高,往往摔的很惨,薛怀义很快从巅峰跌落。而这一过程正与上文所提的天堂有关。
由于高度过于惊人,当初天堂在修建时曾经被风吹倒过一次,不得不重造。由此一来,工程消耗更为巨大,每天负责在全国各地采集木料的工人就超过1万人,加上薛怀义花钱如粪土,仅仅几年之中,花费数以万亿,国库甚至面临消耗殆尽的危机。
而且薛怀义也越来越不像样子,他挑选了1000多位身强力壮的男子出家为僧,安置在自己的白马寺中;平日里到处侵占田产,“所在公私田宅,多为僧有”;而且他惯于利用国库钱财收买人心,频繁举办无遮法会,在活动中公开散发钱财,每次耗资多达数十车,每次都有人因为争抢钱财被踩死。
这些反常举动,让当时的侍御史周矩疑虑重重,多次申请审查此人。武则天答应了他,并命令薛怀义前去御史官署报到。但当周矩召集手下正要审问时,薛怀义立即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最终,武则天以“此人病风”为由保住了薛怀义,不过其他剃度的那些僧人,则全被流放到边区。
这件事,其实是对薛怀义的再一次惊醒,不过他仍未醒悟,反而犯了一件更大的错。
此时的武则天又多了一位新男宠——御医沈南。怀义知道后醋意大发,有一天,在武则天正举行无遮法会期间,他连夜在天堂内纵火。
木制建筑一旦着火就不可收拾,并且由此蔓延到明堂;火光冲天,照得洛阳城中亮如白昼;直到天亮时,宏伟气派的天堂、明堂全部被烧毁,佛像也断成数百块碎片。
武则天对此心知肚明,但羞愧得难以启齿,只是对外声称,天堂里的小工因疏忽引发了火灾。其后,为了淡化此事,她并没有停止全城聚饮活动,甚至还故作镇定登上端门,像平时一样观看城里的热闹场景。
不久后,她命令重新建造明堂、天堂,甚至仍然任命怀义为主持建造的负责人。
此事看似被顺利掩盖过去,但裂缝一旦产生,就再也难以弥合。薛怀义的放纵,其实早已引起了武则天的痛恨,这次他竟敢焚烧明堂,更是让武则天怒不可遏。另一方面,犯下这种大事的薛怀义本人也极为心虚,平日里的言语、表现也越来越不成体统。
多重因素积累,让武则天对薛怀义的忍耐已达到极限,她甚至秘密挑选了100多名身强力壮的宫女来防备自己这位曾经的男宠。
公元695年2月,武则天将薛怀义正式逮捕,其后让侄子武攸宁率领武士将其活活打死,尸体其后被送往白马寺,焚尸造塔。
武则天与薛怀义,一个色令智昏,一个恃宠而骄,他们的恩怨,只是那个荒唐年代的一个缩影而已。不过咱们有一说一,相对于因为男女之情而毁掉王朝的李隆基、陈叔宝而言,武则天其实还显得略为高明,毕竟在她这里,对“后宫”的宠爱还是有限度的:不能危及自己的威严、不能祸及政坛的正常运行。从这一角度而言,她远不是最糟糕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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