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斗富,晋朝的石崇和王凯是永远都绕不过去的话题。石崇是公认的富豪,王凯是晋武帝的舅父,一个有钱一个有权,他们用自己多年收集起来的宝贝给当时百姓和后代的我们提供了一场豪华的“视金钱如粪土”。
石崇和王凯斗富虽说知名度最高,但规格绝不是最高的。他们斗来斗去也就是挥霍一些当时的稀有物品,什么用糖水刷锅、用蜡烛烧火、用赤石脂涂墙壁,最后石崇拿出一堆珊瑚,王凯就甘拜下风了。若是没有比较,石崇和王凯这对败家子确实能说一说,可是他们俩与唐朝的安乐公主和长宁公主一比,明显就没有看头了。
安乐公主和长宁公主都是唐中宗李显的女儿,还都是韦后所生,在李显二次坐龙椅后,她们都是帝后的心尖宠。任何地方都有竞争,李显和韦后对两个女儿都很疼爱,但这两个小姑娘还不高兴了,她们暗中较劲一定要分出胜负,于是一场祸国殃民的斗富就开始了。
她们先把较量的场地放到房产上,这两位公主都有各自的公主府,食邑甚至是普通亲王的三四倍,绝对不差钱。她们嫌弃朝廷给自己配备的公主府太过普通,于是纷纷开始改装。安乐公主重新修建宫室和安乐佛庐,她命令工人按照皇宫的水榭楼台修建,工巧甚至要比皇宫超出一头。当时人称安乐公主的府邸只是占地面积没有皇宫大,奢华和精巧程度皇宫都要甘拜下风。
安乐公主的府邸在奢华和规格上独占风骚,长宁公主就拼命扩大占地面积。她在东都洛阳的府邸已经极其浮华,但是在长安,她又开始大兴土木。她把唐朝初年宰相高士廉的老宅与左金吾卫的军营合并起来作为自己的宅邸,接着兼并了住宅西面的空地作为马球场。这时的长宁公主府,在面积上已经在长安各家府邸中独占鳌头,但是她还不满足。不久之后她又把唐太宗第四子、魏王李泰的府邸要过来当做自己的别苑。
魏王李泰有一段时间极其受宠,因此他在长安的府邸很大。李泰的老宅在长安东西方向占满一坊,还有三百亩的池塘。李泰去世后唐高宗李治就把这些地方划给民间,这是百姓的公共活动场所了。长宁公主把这么大的地方拿过来充当自己的别苑,这不是与百姓争利么?糊涂的李显竟然也答应。
长宁公主府在占地面积上压过了安乐公主,这个小姑娘不高兴了。你可以去找父皇要地方当别苑,我就不能找么?有了先例,安乐公主也去找李显要土地了,并且一开口就是昆明池。
这昆明池可不是普通的池沼,它是有历史的。当年汉武帝要打南越就在上林苑中挖了一个巨大的水池训练水军,这个水池就是昆明池。各个战船在昆明池上厮杀呐喊,大家想想它得有多大?并且昆明池后来又担任了防洪泄洪的职责,还是著名的历史人文景观,岂能说赐给谁就赐给谁?
李显这次没有糊涂,他思考再三后以“先帝从未将它给过别人”为由拒绝了安乐公主。这个小姑娘十分生气,父皇既然不给我,那我就自己创造吧。为了图一个表面的虚荣,她竟然侵占大量民宅良田,然后在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上动手开凿私家池沼并取名为“定昆池”,可见在名字上也要压过“昆明池”。
安乐公主的定昆池不仅在名字上有气势,占地面积也比昆明池大。里面装饰更是奢华,它的缮治总策划师为司农卿赵履石,此人累砌石头以模仿华山,溪水九折回旋,并造石泉喷水。除此之外,镂刻怪兽神鸟、镶嵌无数砗磲珊瑚的宝炉等稀有物品更是数不胜数。
房产大赛,安乐公主胜出。长宁公主自然是不高兴的,于是第二轮大赛开始了。房产大赛已经侵害了众多百姓的利益,这轮比赛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她们竟然纵容奴仆上街抢人,然后比谁抢的人多,谁抢的人帅气,谁抢的人能干活。一时之间长安百姓人人惊恐,若是没有必要,他们都不敢上街。
面对这种情况,朝中的正直官员自然看不过去。长安有一位官员就把两位公主府的奴仆扣押了,这两位公主马上就去找李显告状,李显一看两个宝贝女儿受委屈了,马上要求官员放人。这位官员说这些奴仆当街抢人,长安城已经有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影响太过恶劣。但是李显不为所动,他说几个百姓而已,哪里比得上朕的女儿重要。迫于无奈,这名官员只能放人。每当看到这里我就想,李显凄凉的下场或许是天理循环。
抢人游戏可以继续,但是这件事很难分出胜负,于是安乐公主改变玩法了。她命人给自己打造了两条有史以来最珍贵的裙子,不要说其她公主,就是武则天都没穿过。珍贵在哪里呢?它是用百鸟的羽毛做成的。一百种珍贵鸟类的羽毛放在一起,大家想一下何等鲜艳。但是这条裙子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不是颜色鲜艳自然,而是会变色。它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背面看又是一种颜色。站在阳光下是一种颜色,阴影里又是一种颜色。如此大制作,自然足够夺目。
《朝野佥载》说安乐公主这条裙子问世后百官、百姓争相效仿,一时之间“山林奇禽异兽,搜山荡谷,扫地无遗。”不知道有多少珍贵鸟类在这场争奇斗艳的比拼中灭绝。这哪里是裙子,分明是稀有珍禽的劫数。
李显去世之后,安乐公主嚣张了十几天,然后在李隆基发动的唐隆政变中被杀,追废“悖逆庶人”。长宁公主也在这场政变中失去依靠,政变发生后她的丈夫杨慎交被贬为绛州别驾,长宁公主必须跟随。这时她在洛阳的府邸刚刚建好还没住进去,看到安乐公主的结局,她知道自己无福消受了。为了求得一线生机,她把这个精心修建的至尊豪华版庭院主动交出去作为景云祠,长安的府邸也痛快出售。驸马杨慎交去世后她改嫁宰相苏良嗣的后人苏兴,最后不知所终。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帘外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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