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南朝皇宫,洒扫的太监宫女正忙碌着清扫皇宫角落里一处宫殿,最里面的主殿中,三三两两个太监宫女正抱怨着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也不知这三皇子什么来头,圣上竟如此不待见。”
“嘘!你不要命了!小点声!”
“静姐姐可是知道什么,不如与我们说说,也不知咱们未来的主子好不好相与。”
被唤作静姐姐的大宫女甩了甩酸疼的胳膊,随意坐在台阶上,“金氏听说过吧?”
“金氏?”
“可是那被落了罪的金氏废后?”
“正是她,先帝在时,与温太后情深意重,可惜温太后生下当今圣上不过两年,便突然离世,便改立了继后金氏,圣上十岁那年,突发落水,高热不醒,法师说有脏东西在谋害太子,先帝大怒下令彻查搜宫,这一搜可不得了,竟在继后那里搜出了巫蛊之术,还有谋害温后的证据,原来是金氏想要谋害太子,为自己的儿子三皇子魏婴腾位置呢!”
“啊?那之后呢?”
“之后啊,先帝下令诛金氏九族,废金氏后位,只留了三皇子一个两岁的孩子活着,先帝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三皇子,五年前,三皇子被送去北朝为质,就再没消息了。”
“那为何圣上要接这三皇子回来呢…照理说…”
“都乱嚼什么舌根呢!脑袋不想要了!还不快去干活!”一个老太监突然走过来,将聚在一起的宫女太监们打发去干活,自己一个人抬头看了看太阳。
一个小宫女气不过,在老太监身后吐了吐舌头,被一旁的静姐姐拍了下头,“仔细你的舌头!那是先帝身旁的大太监!”
小宫女吓得一抖,再不敢冒犯,转身干起活来。
老太监好似没发现一般,望着那天空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五年前,那日也是这么好的天气,魏无羡跪在殿外不断地磕头,求其父皇收回成命,一下又一下,血顺着额头留下,却好似无知无觉。
“求父皇收回成命,蓝湛一心想要为父皇征战边关,其心可鉴!太子殿下想要纳侧妃,什么样的人……”
“够了!”皇帝随手将手边的奏折扔向跪在那的魏无羡,奏折边角撞在魏无羡的额头处,原本就在流血的伤口这下更是止不住,“这是你欠太子的!太子想要什么,你便只能给什么!”
“父皇!儿臣请命自愿前去北朝为质!儿臣知道,父皇多日为边关忧心,那北朝点名要嫡子为质,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天下人都会知道不是父皇您逼迫儿臣的,是儿臣自愿的!”魏无羡又磕了一个头,“求父皇收回成命!”
******上,看着自己这个皇子神色难辨,他不是没想过直接送这个儿子去北朝为质,奈何送嫡子为质会被天下人都嘲笑他这个皇帝有多无能,但若换一种方式,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要什么?”
“圣旨!”魏无羡抬起头,眼里的光仿若那空中的太阳,“一道允蓝湛此生自由的圣旨,除此以外,儿臣别无所求。”
“朕,允了!”
“谢父皇隆恩!”
11
蓝忘机侧卧在小榻上,背后依着金丝软枕,正一口一口喝着太医院送来的安胎药。
小齐子在一旁为蓝忘机打扇,昨日寿辰自家主子被发现怀了龙子,今日梅室内一应物品都被换成了一品侍君的份例,如今梅室已是这后宫除去皇后及贵妃外,最尊贵的地方了。
蓝忘机将空了的药碗随手递给小宫女,侧了侧身子,直接和衣躺下,“你们下去吧,我睡一会。”
小齐子应声,带着殿内伺候的奴才离开,关好了殿门。
片刻后,一个身影站到了蓝忘机的榻前。
“蓝湛…我…”魏无羡盯着蓝忘机锦被下的肚子神色复杂。
“与你无关,滚!”蓝忘机翻身背对着魏无羡,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那夜过后我便用了避子,三皇子您想多了。”
“不是的,蓝湛,我今日来是想问…你,愿不愿与我一起……”
“不愿。”未等魏无羡说完,蓝忘机便直言拒绝。
“蓝湛,”魏无羡抬起手隔空摸了摸蓝忘机的头发,“当初我问你,长大后你想成为怎样的人,你说,你要成为武将,让这天下看看南朝也能以武平天下,你要为南朝征战,保护百姓,我惊愕于你的壮志,佩服你的勇气,所以我跟着你学兵法,学武功,是你带着我逃离开了浑浑噩噩的日子,是你让我明白,我不是一个罪人……”
蓝忘机好似睡着了,魏无羡放下手,“蓝湛,五年前我即将离京前一晚,你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来见我,说要与我成婚,我扇了你一巴掌,说你不配,是因为我知道,太子对我憎恨已久,我在时,我还有这条命能护你,我不在了,我再也没办法保护你,倒不如让你对我死了心,你便不会再被太子盯上,可是,那夜你可知我见你穿喜服时我有多开心,听到你说心悦我时,我有多想拥抱你告诉你我也是,可是我不能…蓝湛,那夜你一个人对着我行了三拜礼,我背对着你就如你现在这般,你离去后,我便去了库房找了块红布,我笨手笨脚的不会做那劳什子喜服,于是便只能随意裁了裁,披在身上,自己一个人跪在我母亲的牌位前与她说了咱们的婚事,对着母亲的牌位行了三拜礼…”
魏无羡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蓝忘机一些,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已横在魏无羡颈边。
“三皇子今日废话这么多,究竟意欲何为?”蓝忘机站到魏无羡身旁,神色清冷。
“蓝湛,与我走吧,好不好…”魏无羡好似未感受到匕首一般,拉起蓝忘机的手,“南朝朝代更迭,我趁机安插了不少势力,你信我,我不会再像五年前一般护不住你,你腹中之子我也会爱护,你信我,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们,我…”
“三皇子殿下,”蓝忘机突然笑了,“您在说笑吗?如今我已是一品侍君,待来日我诞下皇子,泼天的富贵荣耀在等着我呢,皇上虽年纪有些大了,但是大了有大了的好,会疼人,你看,我被照顾得多好,哪怕在欢好时,他也是纵着我的。”蓝忘机放下匕首,转身坐在床榻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说过,我受够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你凭什么让我陪你回去过那担惊受怕的日子?凭你这张脸吗?”蓝忘机抬头看着魏无羡,“三皇子,五年,你变了我也变了。”
“蓝忘机,你真以为这后宫就是安全的?如今北朝皇后与贵妃正为自己的皇子争储,你腹中之子能否平安诞下还是未知,是,世间男子因孕丹受孕者必是男胎,可你也要有命活才行!这两月,我暗中挡下的算计你可知有多少?我走后你一个人要怎么办!”魏无羡蹲下身,“你说你不想再过之前的日子,你跟我走,不出一年,我定为你争来南朝后宫最尊贵的位子,且此生只有你一人,好不好?”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期待地看着蓝忘机眼睛。
蓝忘机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魏无羡,五年,他们的确都变了。
魏无羡变得更加优秀,好似一柄利剑,过往的打磨让他变得更锋利,却又知道藏身剑鞘之中掩盖自己的锋芒,来日离了北朝这处浅滩,入海化龙扶摇直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他,却变成了以容姿为利器,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与他人争宠夺权的小小人物,最初雄心壮志要以武平天下的蓝忘机,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三皇子难道没发现,我还有武功护体?”蓝忘机抽出自己的手,一手护着自己的腹部,一手拿着匕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谁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便要谁的命,三皇子多心了。”
“你不是用了孕丹?为何…”魏无羡看向蓝忘机的腹部,难道蓝湛有喜是假?
“自有我的办法,三皇子,”蓝忘机伸出手,“您也学过医术,是不是喜脉您一号便知,何必自扰。”
魏无羡闻言直接搭上,错不了,的确是喜脉。
“行了,本君也乏了,三皇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本君最后劝您一句,南朝那个皇帝不是个好相与的,有些事要早做决断,祝您一路顺风。”蓝忘机收回手,拿过身后的软枕,又躺了回去。
魏无羡甚至在想,若自己将蓝湛打晕了带走,哪怕他会恨自己,是不是也比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宫里强。
“三皇子殿下,你我情分已清,动手前衡量衡量,一不小心被我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蓝忘机扬手将匕首钉在魏无羡的足尖前,但凡魏无羡刚才没收住脚,此刻匕首定然已扎穿魏无羡的脚。
魏无羡知道今日他带不走蓝忘机了,也知道此一去有可能便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蓝湛。”魏无羡缓缓开口,“你记着,你若出事,我便荡平北朝,下去陪你。”说罢,魏无羡转身离去。
蓝忘机在魏无羡走后坐起身,手抚上自己的肚子,乖宝,别怪他好不好?
12
质子归国前夕,北朝皇帝设宫宴,宴请使团。
蓝忘机着宫服,坐在皇后下手第一位,看着殿中的歌舞。
魏无羡饮下杯中的酒,觉得蓝湛穿这水绿色衣服虽然好看,但却比不上穿月牙白镶金来得完美。
金线向来只有皇帝与皇后的宫服才会用。
南朝使团有一人借着机会拼了命地给蓝忘机使眼色,蓝忘机看见抓紧了手里的橘子,北朝皇帝笑着饮下一杯美酒,很是开怀。
皇帝醉了,宿在了梅室,夜半人最疲乏之时,蓝忘机悄悄起身,从榻下暗格处掏出一包药粉,拿过一支香炉,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两样东西,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服,眼眶也慢慢红了。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扣上香炉的盖子,拿过那包药粉倒入杯中,又拿过桌上的茶壶用茶水将药粉冲化了,举杯准备一口饮下。
突然一块玉佩破空而来,将蓝忘机手里的杯子打掉,蓝忘机一惊回眸,就见北朝皇帝不知何时已起身,坐在那神色复杂地看着蓝忘机。
“为什么。”北朝皇帝轻声问道。
蓝忘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护着肚子,“皇…皇上…忘机…忘机…”还不等说些什么,泪水就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了地上。
北朝皇帝叹了口气,起身扶起蓝忘机,用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你怕什么,死都不怕了,又哭什么。”
“皇上…忘机不想的,可是,可是他们用忘机的家人逼着忘机给皇上下毒,忘机不想,只能以死保护皇上,换家人平安…”说罢蓝忘机又跪了下去,话语里还带着几分哭腔,“遇到皇上之前,忘机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被人如此爱护的一天,忘机被逼着过来和亲,原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您,您对忘机很好,您说您是忘机以后的依靠,我,我…忘机不想伤害您,况且如今我还有了他…”蓝忘机双手环住自己的肚子,“若今日您出事了,忘机百死难赎,不如带着这个孩子一起,保护皇上,也算死得其所,求皇上给忘机一个痛快!”蓝忘机俯下身,等着皇帝下令。
北朝皇帝借着烛光看着跪在那处的蓝忘机,第一次有了愧疚、心疼的感觉,他不是不知道蓝忘机身有蹊跷,但这人也属实让他心痒,最初本以为自己是被蓝忘机的容姿吸引,才不自觉连着宠幸他一月,可一月过后他却细思多疑是不是蓝忘机用了什么禁药才让他留恋梅室。
那日他带走了那半支红烛,本以为是红烛有蹊跷,着人分辨后却也只是一支普普通通地红烛罢了,他便又顺心又宠了蓝忘机一月,这一月他细细留意梅室的每一处,却仍旧未发现异常,今日发觉南朝使团给蓝忘机使眼色,他知道他等的终于来了,可心里却也有了几分异常,他想知道,蓝忘机真的会对自己动手吗?
得来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却让他从心底狂喜,这个感觉与那日听闻蓝忘机有喜竟十分相似。
北朝皇帝起身,将跪在地上的蓝忘机打横抱起,轻柔地放在床上,“今夜过后,你只是朕的侍君,再不是南朝蓝忘机,你可明白?”
蓝忘机呆呆地看着北朝皇帝,仿佛被惊呆了。
北朝皇帝倒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一面的蓝忘机,只觉这人又多了几分可爱,“你只管告诉来人你已用药,剩下的不必再理,安心养胎。”北朝皇帝拿过一旁的被子,细细替蓝忘机盖上,“睡吧,朕等你睡着再走。”
蓝忘机眨了眨眼,悄悄伸出一只手,揪住皇帝的里衣,“皇上不生忘机的气吗?”
“还气什么,你啊连命都不要了,我还敢生你的气?”北朝皇帝清晰地看见蓝忘机的眼里满是对自己的孺慕,今夜过后,他相信蓝忘机对自己再不会有二心,今后只要截断南朝送给蓝忘机的消息,让自己成为蓝忘机唯一的依靠,想必这人未来满心就只有自己,他给出自己全部的宠爱自然要得到等价的回报才是。
野史记:南北朝九六年历,娇君有孕,得圣宠,经久不衰,得封一品位,位同副后,湛太后正式登入北朝后宫权利舞台,也为之后北朝争储内乱,埋下最初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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