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一些野史小说和影视剧中,多尔衮都是努尔哈赤最喜欢的儿子,以至于临终前一度想将汗位传给他,但由于皇太极等人不顾父亲尸骨未寒发动政变,最终导致多尔衮错失汗位,不仅如此,皇太极还夺走了多尔衮最心爱的女人小玉儿,也就是后来的孝庄皇太后。许多年后,皇太极去世,重情重义的多尔衮本可以自立为帝,却因为心中放不下过去的情人,而做出妥协拥立孝庄之子福临为帝。部分演义中甚至出现了孝庄为了儿子下嫁多尔衮的桥段。这样看来,多尔衮真可算得上是古今第一情种了。那么这位悲剧人物与皇位擦肩而过的一生,是从何处开始的呢?
说起多尔衮一派与皇太极争权夺利的得失,就不能绕开多尔衮的母亲,努尔哈赤第四任大妃,阿巴亥。天命十一年(1626年)八月十一,清太祖努尔哈赤于行宫中病逝。当晚,皇太极、代善等王爷贝勒强闯后宫,逼迫大妃殉葬。最终,阿巴亥大妃与侧福晋德因泽等于次日辰时(即早上七到九点)集体自缢殉葬。在此之前与之后,清廷都再没有过逼迫女性殉葬的事例。皇子们逼迫阿巴亥殉葬背后的政治目的不言而喻,因为随着阿巴亥的死,多尔衮一派彻底失去了竞争汗位的希望。酿成这样的惨剧,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是阿巴亥咎由自取的。
天命五年(1620年),努尔哈赤第三任大妃富察氏去世,阿巴亥也正式成为了后宫之主。然而这个“善妒、工心计(《太祖武皇帝实录》)”的女人却并不满足于眼下的盛宠,一次庆功宴上,不胜酒力的努尔哈赤不禁感慨时光,随后他同时向长子代善与大妃阿巴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自己死后能将阿巴亥及许多幼子托付代善。在当时的建州部落中,儿子娶继母是很常见的事,不足为奇。然而,这一番善意的托付却使阿巴亥开始害怕某一天这个给她带来荣光,带来幸福安全生活的男人会忽然离去。为保住自己的地位,也为自己三个儿子着想,阿巴亥逐渐开始亲近代善。在她眼中,这个军功卓著,身为储君的男人,很有可能便是自己后半生的依托。然而,随着天命五年阿巴亥被休离、代善被废;大妃这一次政治投资终于宣告失败。
据《满文老档·太祖》中记载,因要从界凡迁居萨尔浒,努尔哈赤前往视察,指定各贝勒新建府宅的地址。在各自地基修建好了以后,代善看到自己的房子比努尔哈赤整修的更好,就向汗父说:“伊所整修之地,较汗所整修之地既宽又好,请汗居住。”努尔哈赤一看,确比自己的更好,便答复说:“可令大贝勒住我整修之地。吾住大贝勒整修之地。”没想到代善嫌汗父住地狭窄,不便建房装饰,要另寻宽地。于是发役夫一千加倍重修自己原来的住宅。院墙修成后,代善推说长子岳托修缮的房子优良,请努尔哈赤居住。但努尔哈赤看后下令:以自己原修之地赐予代善,代善之宅改作大衙门,自己和孙儿岳托同住岳托之地。最后,三处住房修好以后,代善嫌弃汗父赐予住房狭小,不要,仍欲居住自己修的房子,并屡次托弟弟阿敏带话。此时努尔哈赤已经入住新居并第三次整修。终于,努尔哈赤回复:“若嫌彼处狭小,则吾仍住吾整修之地。既然汝以汝所整修之地优佳,汝可携诸幼子于该地装修居住。”于是,努尔哈赤仍住自己原来整修的狭窄住地,而将三次整修的宽广佳地赐予代善。三次操作下来不仅把老父亲忽悠得团团转,自己得到最大的房子;不久后代善还屡次寻衅岳托的麻烦,逼得儿子搬走,连房子也一并送给了父亲代善,载孝载严了属于是。这就相当于农民斗地主把地主牌抢了不说,还把搭档的炸弹也打劫了,一把牌我斗我自己。这次风波后,努尔哈赤自然对代善心存不满,但其实比起代善后来的所作所为,这种小事真算得上是和蔼可亲了。
天命五年(1620年)农历三月,努尔哈赤的小妾德因泽告发阿巴亥曾两次备饭送给代善、皇太极;每次代善接过去就吃了,而皇太极从来不吃。而且大妃一日两三次差人至大贝勒家,还曾深夜出院二三次。在审理过程中,诸贝勒大臣又说他们都目睹过大福晋借宴会或议政之时对代善眉目传情。最后,军士们还在阿巴亥娘家确实搜出了许多宫中用品和金银财物。努尔哈赤对此又恨又恼,但终因其有言在先,欲将诸幼子及大福晋交由大阿哥抚养,而且家丑不可外扬,加上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代善如何不轨,所以努尔哈赤最终只能以大福晋窃藏财物的罪名,将阿巴亥休离。真男人果然严于绿己。代善虽没有因此获罪,但经过此事,代善的威信一落千丈。而告发者德因泽却因此受到宠幸,甚至可以和努尔哈赤同桌吃饭。耐人寻味的是,与阿巴亥互相对立的德因泽最终却被逼与阿巴亥一起殉葬了。这不禁让人联想到这起事件是否与皇太极有关,抑或是借此敲打代善。时至今日,我们已不可能知晓,到底大妃与太子是否有了不伦之恋。但必须肯定的是,大妃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显眼,深夜出宫竟然如此大摇大摆,窃取宫中财物也不知合理转移,连眉目传情都不知道避讳大臣,(呸,我都关着灯)可以说被废也是咎由自取。经历这两件事以后,努尔哈赤已经对代善非常不满,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废掉代善的,还是另一件更离谱的家事。
天命五年(1620年)九月初三日,代善次子爱新觉罗·硕托(岳托的同母弟弟)因为无法忍受代善的虐待而突然失踪,有人说其“叛逃”投明朝而去。在还未确定硕托是否叛逃时,代善即一口咬定硕托有叛逃之心;在找到硕托并且其本人明确表示并没有叛逃后,代善还是向努尔哈赤跪下,五六次请求斩杀硕托。代善的要求遭到了拒绝,努尔哈赤释放了硕托。努尔哈赤由此开始调查代善给予两个前妻之子的待遇问题,发现代善之子岳托、硕托所领有的资产均比其他的异母弟弟差。这件事直接导致努尔哈赤大怒,并召集诸贝勒大臣,对代善进行严厉痛斥:“汝亦系前妻所生,何不想想吾之对汝?汝为何听信妻之言语,虐待长大成人之子乎?”因为代善的生母是努尔哈赤原配佟佳氏,连生卒年都没有,而清太祖这辈子又和曾孙康熙一样生了一堆儿子,所以他自然不愿意见到这种虐待异母兄弟的行为。接着努尔哈赤数落代善自我狂妄,听信女人谗言,在皇五子莽古尔泰的煽风点火下,最终废黜代善汗位继承人,还说:“若听妻言而欲全杀亲子、诸弟之人,哪有资格为一国之君!”努尔哈赤让岳托、硕托与代善分家,并公开宣布废掉代善的太子之位。代善被废除嗣位后,于1620年(天命五年)农历九月二十八日,亲手杀掉继妻向汗父谢罪,不杀儿子杀妻子,我的剑出鞘必须见血。此后努尔哈赤宽容了代善,于是代善尽管被废除了太子位,但仍得为四大贝勒之首,参与治理国政。
在家事的背后,其实隐藏着子辈们过于优秀一直以来给努尔哈赤带来的不安。代善本身军功卓著,且势力过大,以至于多次处罚代善时,群臣甚至会根据代善脸色来说话。在废太子时,哪怕努尔哈赤已经怒不可遏,群臣却大多依然保持沉默,这令努尔哈赤寒心又害怕。最后,他甚至对另外两位亲王皇太极、阿敏说:“你们要么去和代善站在一处,要么就站到我这边来。”两位亲王这才忙凑到努尔哈赤身边。代善之手眼通天,可见一斑。此外,努尔哈赤在世之时,阿敏、莽古尔泰等人就已经居功自傲,时常顶撞。此次借处罚代善,敲山震虎,让那些有异心的子辈们不敢轻举妄动。一月之内,将身为太子,手握大军,自成一党的代善直接贬得一文不值,迫使其不得不杀妻谢罪,这样的行动既让人胆寒,又自然开始畏惧这个老头子的雷霆手段。事实上,这样做也确实达到了目的,阿敏、皇太极等此后行为都收敛很多;即使与代善素为政敌的莽古尔泰也欣然接受努尔哈赤的调解。而代善本人则变成了一只颇有城府的老狐狸,在盘根错节的政治斗争中始终手握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并由此得以善终。
经历第一次政治失败后,阿巴亥明白了只要努尔哈赤还活着,自己就决不能萌生二心。于是,她屡次通过旁人带话传递自己对努尔哈赤的思念。同时,阿巴亥积极配合努尔哈赤行动,为他出谋划策,协调多方关系,重新赢得了努尔哈赤的心。终于,一年后,努尔哈赤借一次胜利召回阿巴亥,并重新封她为大妃。这一次,阿巴亥选择依靠自己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彼时阿济格已成为青年贝勒;聪明可爱的多铎也深得努尔哈赤喜欢。阿巴亥积极利用自己身为大妃的优势为儿子们谋取政治利益。及至努尔哈赤病逝前,阿济格、多铎都已成为手握一旗的旗主王爷,多尔衮也晋封贝勒。更为关键的是,努尔哈赤去世前三个月就命阿巴亥赶往行宫与自己一同商量后事。常言道,人病则昏,所以,很有可能在这段时间里,努尔哈赤是动过立阿巴亥之子为汗的念头的。甚至可能都已付诸实践。然而这一切都随着行宫中的一条白绫烟消云散。这一次为什么阿巴亥又输了呢?
天命十一年(1626年)正月,努尔哈赤进攻宁远城失利,退归清河温泉疗养。彼时阿巴亥膝下三个儿子中阿济格是镶黄旗旗主王爷,而多铎则是掌管正黄旗的旗主王爷。满族以黄为贵,掌握这两旗意味着掌握亲军,是最有可能接替皇位的。同时努尔哈赤在七月前后将镶白旗旗主杜度调任正红旗下,明摆着是要让多尔衮接管镶白旗。如果这个计划成功,那么可以说未来的大汗必定出自这三人之中。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不知是由于努尔哈赤对自己的子女太过放心,还是对自己的寿命太过侥幸,努尔哈赤竞于当年四月,命阿巴亥膝下长子阿济格偕同台吉硕托讨伐蒙古喀尔喀巴林部,镶白旗让位一事也久悬不决,导致镶白旗接近半年时间没有旗主。这一年,多尔衮十四岁,多铎十二岁,除了上过战场的大哥阿济格,兄弟二人根本无力辖制两黄旗下身经百战的一众武将们。此外,多铎不到十岁就受封旗主,阿济格还没上过战场就也统领一旗。这种过度的宠爱早已让其他皇子不满。如皇十子德格勒,天命六年就立下大功;代善之子硕讬更是赫赫有名的武将,然而这些贵戚直到努尔哈赤去世也不过只是贝勒,眼看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居郡王,他们怎能甘心?更为可怕的是,由于努尔哈赤晚年亲自出征减少,两黄旗之中许多将佐是直接从这些皇子将军们身边调拨。作为昔日的老部下,皇子们即使在行宫中发动武装政变,这些将领难免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这样的处境下,一旦努尔哈赤去世,这些眼红已久的皇子皇孙们可以说是洪七公睡午觉——早晚都要反(饭)。然而,一辈子工于心计的阿巴亥却糊涂一时,对眼下可能的危机没有做出任何应对,她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可怕的敌人。
逼死阿巴亥后,皇太极就要开始争取支持。他迅速夺取了镶白旗,以儿子豪格为旗主,让自己的实力增长到36牛录(每牛录300人),成为了诸皇子中颇具实力的一家。此时,势力最大的正黄旗只敢观望,于是多尔衮、多铎兄弟早已被排除到接班人范畴之外;镶黄旗旗主阿济格还远在蒙古吃羊肉。剩下的只有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代善、岳托五家竞争。阿敏由于不是努尔哈赤亲生儿子(生父为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从法统上没有继位可能;莽古尔泰与代善素来不和,代善就是支持阿巴亥继位也不可能支持莽古尔泰继位。至于岳托,除非他忘了老爹的爱心铁拳,否则也不可能争夺汗位。于是看似纷纷扰扰的汗位之争,实际上就只剩下了代善与皇太极。前面说过,在逼死阿巴亥的时候,皇太极有意同时逼死了一辈子没有生育过的德因泽,目的既是安抚代善,也是警告代善。早已变得狡猾无比的代善心领神会,但他还是举棋不定,不知该尊奉皇太极还是固执自立。这时,长子岳托出于家国考虑劝说代善支持皇太极,父子二人一番长谈后代善明确态度,尊奉皇太极为汗。就这样一场看似风起云涌、无比残酷的汗位之争,却在一群女人牺牲后悄然落幕。刚刚即位,皇太极就展现了不凡的政治手腕。他明白自己的继位自然会有很多人不服,于是死死抓住两白旗大本营,首先命令将黄白旗易色,而不是让自己改任两黄旗旗主,让自己原来的亲军现在依然还是亲军。随后他假意提出共同执政,在即位初期与阿敏、代善、莽古尔泰平起平坐,共商政事;但不久后便全部打压,治死莽古尔泰和阿敏;屡次敲打代善父子,逼得老代善不得不赋闲在家。对于多尔衮兄弟,他不仅没有打压,反而愈发拉拢,同时不忘分化。天聪二年(1628年),皇太极抓住阿济格私自为多铎举行婚礼的罪过,削去阿济格爵位和旗主地位,改命没有上过战场的多尔衮为镶白旗(原镶黄旗)旗主。之后又找岔子将正白镶白两旗混编,降低两旗人的团结性。这一系列政治操作之后,无论是多尔衮一派还是朝野其他势力,都已经完全失去了和皇太极对抗的实力。及至皇太极病逝,他和他的儿子豪格一共有117个牛录,是八旗的第一大势力,三兄弟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则有98个牛录是是八旗的第二大势力,老代善(他儿子岳托已死,所以代善辖两红旗)和济尔哈朗则有96个牛录是八旗的中坚势力。这时,多尔衮第二次机会似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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