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舒亚大河汤汤,分支稠杂,干流越巴格西亚天堂山口入迦恩境内,在中央迦恩化作河网万千,滋养了一片温润肥沃的平原乐土。
人类文明自河网地始,盖尔千年纪时,河网地是人类共主的王廷所在。上古村落傍河而建,生活在村落中的人被称作艾凯亚人。他们灌溉农田,规制成法,最先搭筑城垒,也最先传唱妖精们的故事。除了未被证实的老七族,艾凯亚人是后世所公认的、历史最悠久的民族。
有的史学家想将艾凯亚人与老七族联系起来。在这种立场下,他们的族源有两种说法。有人说艾凯亚人是苏安裔,因他们在迦恩地区始终享有崇高的政治文化地位,艾凯亚语风行至今;较偏门的观点猜测他们就是古伊亚人,伊舒亚和伊亚二词同源,艾凯亚人常常自认“大河河畔的原住民”,他们在上古时期的名号极有可能是“伊亚”。
现在,我们已难以在河网地找到艾凯亚人的遗迹。在霸者城被焚毁后,大量艾凯亚贵族随他们的新领袖亚祖查迁徙至诺顿人的领土。他们成为了迦恩共和国的中坚力量,而家乡则被曾经的野人纳达安人占据,也就是后来的楠达兹亚人。
共和国末期的迦恩政局动荡,许多城邦再度独立,团结在曼修斯王国的盟约下挑战共和国的权威。值此危难,艾凯亚人恩利昂·柯罗挥师南下,不但攻克诸城邦,还征服了更南方顽强的洛西亚人,建立了柯罗王朝。王国时代,艾凯亚人的族群意识渐渐被“大迦恩”的地域意识取代,后人追溯艾凯亚人先祖,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拥有何等高贵纯正的血统。
在与“隐秘的伐龙者”(Ma47——Ma70)有关的文献里,常常能见到B·R·O·C字样的署名。这分别是伐龙者的创始人巴博亚、瑞德·岱夏莱尔、奥兹米尔·符里腾、克鲁斯·伊文名字的首字母,同时也是隐秘伐龙者的代指。
伐龙者四肇有着明确的分工:巫学者巴博亚专精对孑遗魔兽与龙的研究,包括它们独特的习性及弱点、瑞德·岱夏莱尔身为伐龙者的领袖,管理统筹大小事务,对各地情报格外上心、奥兹米尔阁下并非常驻焰羽神庙(伐龙者总部),他于怨灵之祸中功勋卓著,利用自身影响为伐龙者提供军事支持与兵员;神术师克鲁斯·伊文是伐龙者的核心,他发明了无数针对魔兽特化的战斗器械,六百年后,其中一部分甚至帮助托林二世战胜了恐怖的月之龙,
表面上,隐秘的伐龙者有着二十三年历史,可他们真正活跃的时间只在Ma47年至Ma56年。虽然短暂,他们的战绩无比辉煌。伐龙者们击杀了包括“复生瘤树”、“雪中人马第坎”、“食鼹怪”在内的数十头孑遗魔兽,使得曼修斯帝国的人民在其后两百多年间免遭怪物的荼毒。Ma53年,为了消除怨灵之祸的余响,瑞德·岱夏莱尔将班吉里亚南部司晨山区的图腾龙逐出人类世界,班吉斯两大恶魔信仰之一的图腾龙信仰就此覆亡。
伐龙者之所以能作为一个独立的军事组织存在离不开玛吉萨一世的支持。可在皇帝父亲宠溺的注目下,小王子再多的努力不过一场意气飞扬的英雄游戏,值得关怀,而非尊重。对瑞德的兄弟们来说,他任性且幼稚、总是因为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沾沾自喜,和他一样,隐秘的伐龙者也惹人生厌。玛吉萨一世走后,新帝玛吉萨二世展开了对隐秘伐龙者所谓“贪腐资产”的纠察,以此为筹码逼迫伐龙者交出所有图稿,伐龙者的重要成员许多受到了玛吉萨二世的囚禁。外患未消,内忧又起。重压之下,克鲁斯·伊文向皇帝投降,答应去除伐龙者的军事属性以换取存续的资格,但为了伐龙者内部班吉斯帮的利益,巴博亚激烈反对。Ma56年,随着奥兹米尔离世,无人再能调节两者间的矛盾,最终,焰羽神庙的武装冲突摧毁了伐龙者的根基,瑞德不得不将巴博亚重新关入牢笼。
压垮瑞德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的身体状况,长时间的战斗给他留下了无法治愈的伤痛,瑞德已有心无力。Ma57年七月,他背负巨债、蹒跚着组织了最后一场军事行动,沃里德亚的魔兽巢穴昏星谷被伐龙者施术封锁。九月,瑞德于噩梦中惊死,一生没有留下子嗣,奈尔农之王的勋位被玛吉萨二世留给了其侄康提斯。十二月,在克鲁斯之子梅塔·伊文的协助下,伐龙者重组,变为替学院大臣工作的佣兵团体苟延残喘,直到十三年后戍灵袭来,巩诺昂一世将所有老兵调回前线,伐龙者才迎来了它真正的终结。
居维斯·阿克西尼(Kd706——Kd763)十六王国末期凯斯敦国王。在他治下,凯斯敦的领土扩张到了极限,被岱夏视作“曼修斯最强大的对手”,居维斯本人无愧于人类军事史的一座高峰,他的战争天赋与亲征沙场的习惯为他赢得了“战狂国王”的盛名。
他自幼面容英朗,深受祖父马利恩齐三世喜爱,马利恩齐三世甚至想隔代传位给他。Kd715年前后,恰逢冈萨尼亚的杰拉萨七世吞并迦恩与布拉托,东领人心惶惶,但居维斯将杰拉萨视作偶像,他认为一个奉行先军政治的国家能永葆活力,而这需要广大的资源支撑。Kd729年,马利恩齐三世辞世,居维斯的父亲诺赛乌恐惧居维斯的锋芒,将他送入圣殿山脉边境的修道院收束心性,居维斯对父亲的恨意就此生根发芽。Kd734年,居维斯和他的内兄(妻子的哥哥)麦格曼托斯合谋将睡梦中的诺赛乌勒毙,他并没有立刻加冕,而是联合多个大族摄政,并在两年间排除异己,不断试探自己的封臣与兄弟,他于Kd736年正式即位。
(注:之所以不加冕是因为凯斯敦的封臣们野心勃勃,以前有多次内部宫变后、封臣起兵推翻王朝的先例。居维斯自马利恩齐三世传承的势力被其父清理,无法压制封臣的叛乱。)
居维斯于Kd741年发动了对费昂的战争,兵戈所至战无不胜,Kd743年,凯斯敦进攻巴格西亚,居维斯遭遇了顽强的抵抗。费昂在Kd745年被征服,居维斯奉行宽大的治理方针,保证了其王室兰提斯克的权益。Kd748年,蜗居西南隅的巴格西亚王室皮耶罗斯嘉向曼修斯这个新生强国求援。卡勒科斯十一世遣戈贝·本努恩率军干涉,双方在瀑湖展开战斗,是为曼修斯和凯斯敦的初次交锋。戈贝·本努恩形容居维斯是一个“古来未有的对手,他的军队好似层层推进的死亡之墙,比冈萨尼亚更加强大。”曼修斯干涉军一年后退出了巴格西亚境内,两方都有所忌惮,因此,居维斯没有追击。双方缔结了《瀑湖协定》,约定秋毫不犯。
多年血战使居维斯得以完善军制,他创造了龙首骑兵、塔拉泰方阵与亥德战车的复合战法、发展了夜战及攻城战的理论、对军队的升迁及奖惩制度亦做出了大幅改良。他屡次征战必冲锋在前,一年待在军营的时间甚至比在王宫里还要多。马库斯·圭尼底德曾说过:“十六王国时期只有三位知兵之人,冈萨尼亚的杰耐、曼修斯的梵诺殿下、凯斯敦的居维斯。”其中居维斯更是无人能出其右,从史料来看,他是十六王国时期唯一没有败绩的军事统帅,即是在面对曼修斯时也是如此。
Kd760年,岱夏继位曼修斯国王仅仅一年后,居维斯撕毁《瀑湖协定》,亲征曼修斯所辖的迦恩与班吉斯地区。数月内,凯斯敦七万大军横扫迦恩中部与南部的城镇郊野,第一次灭国狂潮时崭露头角的曼修斯名将们遭到迎头痛击,就连泰瑞汀都撤退至华河沿岸。Kd761年,凯斯敦攻取班吉斯的南路部队败于柯希烈之手,于是居维斯率部分精锐转攻班吉斯并杀死了“无冕的巫王”柯希烈,班吉斯防线崩溃。Kd762年,在麦格曼托斯的串联下,曼修斯的昔日盟友德里德亚派一万五千人自封丹草原攻入曼修斯境内,欲直取其王都坎伯里亚。但梵诺王在距王都四十公里的唐腾堡垒战胜德里德亚,挽救了曼修斯的危机。年末,居维斯恢复对迦恩北部的攻势,诺顿尼亚亦沦陷。
如果不是命运诡变,曼修斯的灭亡已成定数。Kd763年夏的一场意外改写了这一切。居维斯猝然身死,有人说他在华河边围猎时被猎隼抓瞎了眼睛,伤口感染不治;更神秘的说法是柯希烈的诅咒让他忍受了生不如死的痛苦。国王的暴亡没有使大军陷入混乱,他们遵照居维斯的遗嘱,在华河上架起数十座浮桥,以百人队为单位向彼岸的防线发动佯攻,主力则悄声后撤至贝瑞武人的土地(迦恩最东边),佯攻造就的浩大声势让华特怀斯的守军生怯,两军在接下来的数月展开了离奇的千里对峙。该局面一直维持到居维斯之子克里泰尼乌八世登位,凯斯敦才再行推进。但失去了居维斯的军队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尽管士兵的战斗素养依旧高超,战略上已不堪与曼修斯较量,随着曼修斯年轻将领凯姆同·汲水者、兰妥尔·卡西安等人的崛起,胜利天平渐渐向曼修斯倾斜。
(第二次灭国狂潮的主线就是三场战争:曼修斯-凯斯敦、曼修斯-德里德亚、德里德亚-马特平斯,德里德亚之所以没有继续和凯斯敦夹击曼修斯是因为德马战争在南奥布诺西亚开打了,其无暇东顾)
紫之王迪米特里(Ma296——Ma320)是曼修斯晚期著名巫术师,他常常被描述为一个“没有头发、头皮密布着蛛网纹路,长脸尖鼻的少年”。他创制的巫术恢诡谲怪,令人乍舌,因此大受腐化堕落的曼修斯贵族欢迎。他和奎塔·沙因的争斗亦成为了曼修斯黑暗时代的一段传奇。
和历史上的其他著名巫术师一样,迪米特里年少成名,在Ma312年即位列“巫术角斗场”阿赞平的登场明星,传闻在他某一天的表演中,挑战者的尸体堆积如山,甚至漫上看台。出色的表现使得下亚雷连之王马瑟伦·岱夏莱尔二世对他青睐有加,这位亲王把自己于皇都的庄园赠给了他,还为他物色了一批贵族的孩子作为学徒。依托下亚雷连之王的庇护,迪米特里开创了“迪米特里派”,奎塔·沙因所属的“奥朗德派”分庭抗礼。
称号“紫之王”来源于他的巫术触媒——一根被污染的浅紫色晶杖。他个性狂傲,以神术器具施展巫术最能体现这一点,这也驱使他在Ma317年向已隐退的奎塔·沙因立下战书。奎塔·沙因起初不愿应战,疯狂的迪米特里便血祭了他的女儿。复仇的怒火吞噬了奎塔·沙因,他用尽平生所学,对迪米特里派及其背后靠山展开猎杀,一路之上,平民受到波及,死伤无数。
Ma320年二月,马瑟伦二世被灰白怪火烧死于下亚雷连的城堡内;四月,迪米特里设下两个陷阱,他先将奎塔·沙因引入十面埋伏的皇都庄园,企图用“菌爆”炸死沙因,但被其逃脱;于是,迪米特里遁入威石监狱,奎塔·沙因紧随其后,监狱回廊无光,成了迪米特里释放“夤夜霜降”的绝佳场所,但奎塔·沙因靠自燃破解了它。两人再度激战,最终,迪米特里被沙因用献祭刀刺死。奎塔·沙因向迪米特里的灵魂咏出塔拜尔察大咒,使他经受永恒折磨。然而由于杀死了五要王之一,奎塔·沙因面临无尽的追杀,Ma321年九月,由于巫术反噬,奎塔·沙因死于马特平斯行省的涌潮港,而巫术师们的斗争远未结束。
(菌爆:一种在物体或人体上种下易爆孢子的巫术,大量孢子爆炸的冲击力足以夷平建筑。
夤夜霜降:迪米特里的奇诡巫术,利用黑暗压迫对象的生命机能使之僵死,所有覆盖阴影的环境均能无声施展。如果对象一分钟里找不到足够明亮的光源,那他绝无生还的机会。
塔拜尔察大咒:据说可以把灵魂送入类人魔“二十四凶圣”之一、愚鲁之师塔拜尔察手中的诅咒,无知的灵魂被束缚于塔拜尔察的试验台上,直至时间尽头。)
双权时代形容的是Ma元年到Ma35年第一帝国的统治者同时保有曼修斯王国国王与曼修斯帝国皇帝双重尊号的时期。史学家们常常将双权时代看作旧社会结构至新社会结构、松散的民族王国至统一多元的集权帝国的过渡。
在曼修斯帝国最开始的数年间,曼修斯人将自身视作人类领土的征服者而非帝国公民。岱夏把曼修斯国王的身份置于皇帝的身份之前,尽管他建立伟业,他一直认为帝国的其他领土是曼修斯人的战利品,作为人类的统一者,曼修斯人理应享受各种特权与豁免权,包括但不限于免税、年金、中枢职权、法律庇护等。在岱夏治下,曼修斯人受到整个帝国税收的供养,灭国狂潮遗留的仇视与蔑视牢牢根植于曼修斯人心中,曼修斯人可能会对最早并入版图的迦恩人与亨穆尔人高看一眼,对东领人和北奥布诺西亚人则大肆欺压。同时期,帝国境内仍存有许多自治地区,例如原马特平斯王国的诸多封土王、东领蛮族的广袤栖所等,这些岱夏为了结束战争做出的妥协在帝国成型后,成了他眼中最大的威胁。从Ma4年开始,岱夏就对封土王们发动战争,Ma6年,岱夏开始征伐东领蛮族,百废待兴的土地再一次卷入战火。无数当地人加入了封土王与蛮族的队伍,让曼修斯的军队深陷游击战的泥沼。Ma12年爆发的怨灵之祸更加鲜血淋漓,愤怒的班吉斯亡灵盘旋在帝国上空,Ma13年,岱夏含恨而终,情境岌岌可危。
希瑟一世加冕后意识到了帝国内部民族问题对叛乱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可在祖父岱夏的熏陶下,他仍然使用二重尊号,且将”曼修斯人的国王“看作世间至高无上的职责。比起岱夏,希瑟一世为改革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大量册封非曼修斯贵族,鼓励曼修斯贵族与之联姻,期望通过重塑帝国的统治阶层完成自上而下的融合,进一步的改革则受到来自开国旧勋的强大阻力。希瑟一世在位时,班吉斯的战事严峻,他仰仗老将绍尔·摩威西斯与奥兹米尔·符里腾,耗费五年平定了怨灵之祸(班吉斯从此更名班吉里亚,原班吉斯王国的住民成了少数族裔)。封土王战争以曼修斯的胜利告终,蛮族们在“冠斧者”波斯提姆·迦卢塔的旗幡前颤抖不已。此外,位于大陆东北方数百里的幽闭群岛仍被德里德亚王室的余支所占,希瑟一世派遣布拉托人狄莫里克统领曼修斯第一支海军征服了群岛,帝国领土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合璧。在他统治的末年,帝国的政局已相对平稳,曼修斯的开国勋贵们也相继离世,他的继任者总算可以大刀阔斧施行改制了。
玛吉萨一世的统治被认为是极其温和且开明的,在“高台初敕”,即玛吉萨加冕后的首封诏书中就可以看出他与以往的双权君主们划清了界限,他写道:心向光明,然戴愧受命。自思立国有日,战乱频仍,实因民政不臧,独一族之利,祸万民所余。夫皇极者,遍历山海,宗仰神意,允执厥中,方能覃惠民祉。今宜匡正纲法,弥除参差,合民广爱,国岂不盛欤?“(古文?)玛吉萨一世与东领蛮族和解,承认了他们在部分区域的自治权,帝国早期的混乱终于告一段落。Ma31年,玛吉萨一世修改了由徐姆·拉塔所撰《新国成文法》中关于曼修斯人的条例,除取消一部分不合理的特权外,玛吉萨一世将养老金、申诉期等权利规定为全民共享,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公民福利体系。Ma35年,在充足准备后,玛吉萨一世废黜了曼修斯王国国王的尊号,政府及宗教书札只称其为”全境的共主“、“帝国的皇帝”。至此,长达三十五年的双权时代成为历史,曼修斯人和他们的国王一起拥抱了帝政社会,十六王国旧梦的轻舟迎来了最后一位登船者,她的名字叫做曼修斯。
35年须臾间,新政治体制从纷争中崛起,旧民族意识在挣扎下远去。诚然,相当一部分王国遗民视帝国如暴虎冯河,曼修斯诗人贝宛赫曾把新生的曼修斯形容为“巧言令色,自诩多元。尖锐的毛发沾着一滴滴公民的血汗,巨口贪婪搅动着所有美善的品质:迦恩人之贞概、布拉托人之智虑、曼修斯人之坚忍,我们引以为傲的价值即将消失殆尽。在它臃肿的身躯下,我们不允许拥有第二种思想,第二丝感情。“可对于双权时代出生的新型一代来说,人类”团结即强大“、”统一即繁荣“的理念已深深印入脑海。
《星火逐耀》是迦恩共和国早期著名诗人艾里撒尔(Kd39年——Kd76年)所创作的长诗。艾里撒尔一改往日华丽激荡的行文风格,选择了更加朴实、更加真切的布梦体进行写作(长短句韵律不限的一种形式,通常短句写景、长句叙事或抒情,一小节为三短一长或两短一长)。布梦体曾被用于纪录妖精们的轶闻。
艾里撒尔描绘了一位迦恩农家少年立志一睹世间最壮观的景色,为此踏上旅行并最终得偿所愿的故事。原创故事是艾里萨尔诗歌上的又一创新,在他之前,有才能的诗人们热衷于挖掘奇异偏门的传说,稍欠缺者则百无聊赖地重复人们熟知的历史,诗人们普遍认为诗歌最重要的是语言与体量,所以共和国早期诗歌多以诘屈聱牙的修辞及望而生畏的长度见长。
在《星火逐耀》的结尾,少年一路走至海岸,他看见海面上“漫漫水母点亮光芒如火焰燃起”,最后欣慰地闭上了眼睛。海洋是少年旅程的终点,事实上,全诗充满了大海与火焰的意象符号,艾里撒尔用它们表现光与暗、动与静、永恒与瞬间的相辅相成。艾里撒尔不是一个二元论者,他认为所有事物看似对立的属性只是人主观的幻象,看似矛盾的形式在本源上都是统一的。《星火逐耀》的名段中,这种思想可见一斑,如:
“萤火巡弋古道,
咸风宛若近海,
水色微澜映疲影,
究竟走了多久,步履才被血浸染?还要向前,向前!莫由安逸美景所限。
直至风儿粗粝,
怪石横亘路间,
千山亦难阻潮声,
默想心中大海,定似一轮青碧月。波涛不断,不断。光焰辉蓝如此灿烂。
该段是许多名人,诸如马库斯·圭尼底德、阿尔弗雷德·巴迪诺等人的座右铭。盖拉苏斯结合《归乡记》评价艾里撒尔为“一名达观的爱国诗人”,他喜爱艾里撒尔在于自身理解,不曾触及诗歌背后的哲学意义,但由于盖拉苏斯影响巨大,所以后世也给艾里撒尔贴上了“达观爱国诗人”的标签。要是艾里撒尔泉下有知,估计会苦笑一声,再去煞费口舌解释一番吧,
“莱希吕克,你为什么想成为皇帝?”
北塞山巅昏灰的墓石上刻着这样一个谜题。
巨人的碑碣是峰峦叠嶂,亘古有之,却不识岁月。浑浑飞雪落作铭文,凛冽苦涩,跳脱冬去春来,尘世轮回变迁。唯有雄鹰得以见证,千万座无名的巍峨山峰,同千万缕无名勇士魂魄一道,守望着白海的月落星沉。
山岗上埋葬着一名小小卫队长,他曾拯救了一个世界,也曾开创了一个王朝。时光荏苒,他追随祖先的脚步平静离去,留下史实与传说。后人们彷徨、求索,在绝望之时呼唤英雄重生,那就去寻觅他的真相,去攀登风暴边境那脉永不垮塌的脊梁。
盖拉苏斯·甘斯诺特(Ma281——Kd9),“人世元帅”,海勒斯的战友,甘斯诺特王朝皇帝,奥布诺西亚的鹰王。
盖拉苏斯原姓莱希吕克,父亲于七总督之乱立下战功,成为了北奥行省的驻防武官;母亲是南奥领主甘维德家的大小姐,因为私奔被家族抹去姓名。Ma297年,老甘维德在独子病故后幡然悔悟,他恢复了女儿的名誉,使盖拉苏斯继承甘维德领地秋声城。甘斯诺特即是甘维德的北方异音。
Ma294年,父亲送他去皇都岱夏坎贝农历练,姐夫律政副臣阿哉耶夫待他如子,优渥的生活让他从容看待帝国社会阶层百态。历练期间,他与女主教芭希利丝传出一段佳话,两人互为知己,可没有证据表明他们心生恋情。Ma296年,芭希利丝去世,盖拉苏斯忧郁良久,同年十月,阿哉耶夫紧急送他回北奥布诺西亚,七天后,包括阿哉耶夫在内,三十余名不满以犸梭蒙乱国的政要消失于城郊白砖道旁,据说一双魆黑的巨翼罩住了他们,史称“黑檐事件”。
Ma297年,盖拉苏斯继承秋声城,298年,他开始了第一段婚姻。他妻子是步茨哈特的依兰尼,一位君领主的女儿。借助妻子的人脉,二人重回皇都,盖拉苏斯进入宫廷做了一名亲卫,他守护着不起眼的少年皇子贝尼克特,谁也不知道,贝尼克特将来会成为皇帝。
Ma299年,首相帕凡·以犸梭蒙与巩诺昂三世因废立皇储罗德里安一事针锋相对,贝尼克特的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盖拉苏斯夙夜匪懈,如同一块如影随形的盾牌,甚至连妻子难产去世都未回家探视。这不仅仅是职责所在,更是他本人的意愿。贝尼克特的高洁品质深深震撼了他,他开始相信,贝尼克特能改变人类的国家,每当贝尼克特真诚地向他描绘一个贤王的理想时,盖拉苏斯亦为之动容。
“我不在乎帝国的君主,我的陛下唯有贝尼克特。”
多年以后,盖拉苏斯仍念念不忘307年的那个夜晚。夜幕降临前,四年筹谋到了控弦的关口。自Ma303年,贝尼克特一世加冕以来,他卑躬屈膝以舒缓以犸梭蒙们的警惕,暗地里,贝尼克特和盖拉苏斯紧紧依偎,他们共同庇护敢于反抗的有识之士,在那时,盖拉苏斯认识了拉恩·茹格迈。他们便装出访,通过冒险和试炼取得五要王中格洛加农之王的支持,自此有了诛灭以犸梭蒙的资本。当晚,贝尼克特一世以身作饵,邀请以犸梭蒙家族参加一年一度的圣像观瞻,皇宫大门封闭,盖拉苏斯的精锐们一拥而上,与以犸梭蒙的巫术师们展开激战。等到破晓时分,以犸梭蒙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宫殿,但贝尼克特也被虚无毒针刺中,奄奄一息。
祸乱帝国的家族不复存在,这一切让贝尼克特付出生命。弥留之际,贝尼克特宣布还皇位予罗德里安,他自言自语祈求哥哥的谅解,并希望拉恩和盖拉苏斯在自己死后勉力辅佐新皇。贝尼克特死了,盖拉苏斯选择离去,他同老朋友一一作别,推着妻子的棺椁缓缓步上秋叶飘零的故道。隐居数年,盖拉苏斯一直关注着茹格迈的改革进程,他们把持首相之位达十六载,虽有成果,然而为了维护皇权,变得越来越极端激进。Ma312年,罗德里安去世,盖拉苏斯三度来到皇都,他受拉恩之请出任了鬃翎军幕僚长,六年后,盖拉苏斯成为了巩诺昂四世的禁军元帅。他曾笑言自己是三大元帅(禁军、驻军、边军)中唱诗祝酒的伙计,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命运将救赎的重任交到了他和另一个少年的手里。
Ma325年,以小女孩身份巡游帝国两年的类人魔麦克隆帝安显现真容,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摧枯拉朽的术法于顷刻间戮尽城镇,异能之膨胀让最狂热的巫教徒都战栗不已。他冲荡天地的呐喊召来了数千名类人魔亲信,人类毫无准备,眼睁睁望着昔日风景如泡沫般碎散。危机时刻,老君士葛里高利·韦奎农与图伊·阿勒俾昂站了出来,他们与鬃翎军的领袖莫纳敦组建刚圣同盟保卫曼修斯,盖拉苏斯随后也加入其中。麦克隆帝安不同于帝国三百年来遭遇的任何敌人,他放纵、无常,无法以理性估测。多少不眠夜,刚圣同盟制定战略、探讨计策,却发现撕去兵者诡道的伪装后,在强大到近乎残酷的力量面前,一切无足轻重。不过正因麦克隆帝安如此轻贱人类,他大多不会亲自出手,也不会为同胞的倒下复仇,这种情况下,阻击就有了意义。
Ma326年,韦奎农勇敢的书记员哈麦斯·欧明科萨德代表人类世界的君王请求与麦克隆帝安沟通,类人魔应允了他的请求。他们说一年之内,曼修斯与迦恩行省的人类将被抹除,除非人类能给他们一场畅快的表演。盖拉苏斯整合了禁军与鬃翎军为“刚圣之师”,莫纳敦征召全境驻军,巩诺昂四世下谕将圣殿山脉边军调回皇都,合计三十万之众。丹特努尔的王子卡埃富有远见,他一面和类人魔游盗战斗,一面强迁民众至恶魔尚未染指的远域———奥布诺西亚与芬德诸省,事实证明,他为人类建立了一个坚实的后方。盖拉苏斯于前线浴血奋战,他取得过难以预想的胜利,以至于他怀疑是否是类人魔故意戏弄活生生的玩具;他亦曾险象环生、仅以身免,被麦克隆帝安踩在脚下,而后放归山林。就这样,他不屈不挠,论对类人魔的作战经验,无人能出其右。
战火烧灼着帝国最富裕的省份,随着越来越多的类人魔被麦克隆帝安呼唤,盖拉苏斯和卡埃意识到:固守皇都与自杀无异。他们决定尽可能转移迦恩与曼修斯的资源至奥布诺西亚,而阿勒俾昂阁下和莫纳敦立下死誓,他们不会让类人魔越过封丹草原。一年期限将至,麦克隆帝安要求人类军队在迦恩南部的诺瑙村等待他的驾临。这会成为一场生死攸关的大战。
诺瑙战役前夕,悲剧发生了。当盖拉苏斯在外备战之时,岱夏坎贝农被臣服麦克隆帝安的巫教徒渗透,他们乘风筝自神界教堂钟楼跃下,飘行至皇宫内刺杀了皇帝巩诺昂四世,图伊·阿勒俾昂为保护皇帝身受重伤。是岁Ma327年,盖拉苏斯将军队交予莫纳敦后奔往皇都,他和韦奎农一起使局面尽量稳定下来。没人知道他对巩诺昂四世的死持什么态度。巩诺昂四世是一位平庸耽乐的帝王,兴许在盖拉苏斯看来,这只是因果报应的一环罢了。但在皇帝的葬礼上,盖拉苏斯见到了年仅十一岁、稚嫩却坚强的皇储卡勒科斯·贝尼克特,贝尼克特之名承载了多少过往,他曾经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目唯一的陛下,这次,他决不能让历史重演。Ma327年夏,盖拉苏斯委托宫廷主祭西蒙·克雷多护送卡勒科斯·贝尼克特前往后方,六天后,阿勒俾昂阁下病危,盖拉苏斯守在他的床榻前,而作为幽闭群岛统治者的后裔,他告诉了盖拉苏斯一丝转机的可能———传说幽闭群岛封印着火神塞顿赐予人间的保险,一种如神明现世、足以击溃灭世恶魔的力量。阿勒俾昂家传星盘前夜异动,看样子,有人把解开了封印。
同时,诺瑙大战打响,莫纳敦的四万鬃翎军力战三日直至全军覆没,他们流干了最后一滴血,给麦克隆帝安麾下部队造成不小的打击。为嘉奖莫纳敦的勇气,麦克隆帝安恩准皇都居民十四天暂缓期,他们能好好利用宝贵的时间挖掘自己的坟茔,或醉生梦死,或和心爱的人做最后的告别。老君士韦奎农命令盖拉苏斯前往北奥布诺西亚的杜加尔港———卡埃的根据地,自己则带着曼修斯的骄傲与岱夏坎贝农共存亡。启程之日的黄昏,盖拉苏斯跟韦奎农挥泪痛饮,他哽咽地吟诵着艾里撒尔笔下名篇,今后,他必须肩负起人类的兴亡。
传说麦克隆帝安用无声的魔剑亲易斩裂了曼修斯皇都高耸的城墙,随后,他让上万仆从在城边设立鲜红的屏障,只身入城享受狩猎人类的快感。各地的类人魔们大开杀戒,其疯狂程度让他们先前的手段宛如嬉闹,曼修斯、迦恩、冈萨尼亚过半城镇被连根拔起,田地荒芜,森林枯萎,要是一场大风卷起,就能见到枯树枝上星星点点挂着破碎的衣角。末日来临,西方仍有希望,奥布诺西亚与芬德诸行省秩序井然。盖拉苏斯在杜加尔组建了新的刚圣同盟:盖拉苏斯、卡埃与西蒙·克雷多,哈麦斯·欧明科萨德也承担起军需官的大任。随后他遵照阿勒俾昂的遗嘱,去到奥布诺西亚西北角的无帆港,由此远航幽闭群岛一探究竟。就在他即将登船时,远方海平线上千帆竞发,它们背倚宏壮无际的灿烂暖阳,金色浪花所至,层层阴云一并荡尽。这些船客是原是幽闭群岛的居民,从他们口中,盖拉苏斯得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幽闭群岛已经沉没,但绝大多数人得以撤离。一个少年的预言拯救了他们,而少年正是这抹破晓的光辉,海勒斯。
海勒斯带来了火神赛顿的神术“引导之刃”,所触及者皆与他意志相连,意志相连者皆被萦绕的光辉庇佑。类人魔的刀剑无法穿透引导之刃的光辉,他们的铠甲更会在光芒之下分解,不止如此,相连者愈多,引导之刃就能给予每个人愈强大的加持。可以说,引导之刃是海勒斯品格的具现,海勒斯也是引导之刃的化身;他温良、冷静、斗志昂扬;他虽竭诚待人,收获的仅有敬畏和远离;他仿佛人神,但盖拉苏斯知道他不愿如此。盖拉苏斯和海勒斯很快成为密友,他们似乎无话不谈,两人谈话的内容都被纪录在了盖拉苏斯晚年的回忆集里。战场上,盖拉苏斯遵奉海勒斯为名义上的领袖,海勒斯听从盖拉苏斯的建议,两人合作无间,加之卡埃、克雷多,欧明科萨德的辅助,人类以迅雷之势肃清了盘踞布拉托的类人魔精锐“休恕者”,取得了第一次全歼类人魔的战绩。距离岱夏坎贝农陷落将将数月,人类的反攻如奔流汹涌,甚至麦克隆帝安都不得不承认:他错误地放大了人性懦弱虚伪的特征。就算蚂蚁,也会为了蚁巢殊死一搏。麦克隆帝安开始了真正的博弈,他于岱夏坎贝农制造背反裂痕,新征召的类人魔数量逾原先一倍,其中不乏连神话中都无记载的恐怖造物。
Ma329年春,在接连消灭封丹、亨穆尔的类人魔支系,收复布拉托、冈萨尼亚两行省后,盖拉苏斯计划突袭岱夏坎贝农,缝合恶魔们在人类世界撕开的裂口,如有机会,就斩首麦克隆帝安。卡埃和海勒斯组织了这次行动,他们从冈萨尼亚西缘出发,自北突破波芮斐斯隘口,或绕行、或击杀徘徊于古曼修斯王国大地上的扭曲物们,兵锋直抵残破的皇都。海勒斯的神术所向披靡,而并肩作战的勇士们爆发出不在他之下的力量,尽管如此,重夺岱夏坎贝农仍是自海勒斯登陆以降、人类和类人魔之间最残酷的战争。红黑混杂的血液蹦闪火花,漫过了皇都的大街小巷,海勒斯用源自幽闭群岛的古老仪器封闭了皇都中心狮子广场上空的裂口,遗憾的是卡埃再也没有回来。卡埃的牺牲刺激了海勒斯,他急躁地寻找着城内麦克隆帝安的踪迹,因为海勒斯的愤怒,与他意志相连之人皆感到心底酝酿起狂暴的火焰。
麦克隆帝安不在城中,事实上,他并非常驻皇都这座辽阔的猎场。正当帝国西部反攻之势如火如荼时,长久被忽视的东领早已是一座看不见希望的活地狱。
由于边军中,所有下翼部队(战斗神术师)都被调离东领,面对类人魔巫术袭击,东领没有哪怕一点能力抵抗。帝国东方的行政系统完全瘫痪,那些传承千年的大族们只有凭靠自己守卫领民。一位名叫瑞泽托·朗度的年轻贵族毛遂自荐,担负主导。大族们坚壁清野,开放荒废已久的古城堡收容领民,依托城防与麦克隆帝安的冠军“基加铎”对垒。东领人民期盼帝国中央行省的驰援,可他们一次又一次失望,坚墙下攒动的魔影好似永远不散,帝国的援军好似永远不会到来。一年,两年......到了Ma327年,东领各城堡中补给已近穷尽,顽强的人们等来的不是援军,而是麦克隆帝安。在攻破岱夏坎贝农后,麦克隆帝安没有选择西进,他转头向东,那里是他新的游乐场。
类人魔部队统治着东领的广袤田野,他们日夜狩猎,有的将人类改造成他们身上的附件。小堡垒的物资最先耗尽,城墙内饥荒瘟疫不断,甚至爆发了人相食的惨剧;小领主们决死突围,结果显而易见,类人魔残忍地杀死了他们———但并未做绝。一半突围者被卸去肢体,扔到东领最坚固的城池之下,麦克隆帝安想用这种方式增加这些避难所的累赘,他乐于见证人性的矛盾招致自噬。因此,与西边激烈的战事相悖,东领所遭受的是一场沉默的毁灭。据后世统计,麦克隆帝安入侵前后,东领损失了近乎五分之四人口,安逸的村庄沦为乱冢,农田被腐蚀以致荒芜,就是在这活地狱中,瑞泽托穿荆度棘,支撑了足足四年。
Ma330年夏,盖拉苏斯整编八万军队营救东领,历经数月征伐,王陵森、贝蕾斯通等大战,基加铎及其附属被全数诛杀。哈麦斯·欧明科萨德建议盖拉苏斯将东领能战之人纳入麾下,盖拉苏斯否决了他的提案,他还拒绝让海勒斯与东领的人们意志相连。三年来,海勒斯奋不顾身,朝夕无歇,即使堪比半神,他的精神与体力也都到了极限,现在,海勒斯情绪上的每一次波动都会给旁人带来不小的影响,盖拉苏斯曾担忧地对海勒斯说:“哈尔,你肩上的使命太重,你太疲倦太孤独了,我想帮助你,可我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在他看来,海勒斯执着于拯救世界,不止是出于理想与同理心,更是出于对他体内那股高深力量的服从。看着海勒斯爽朗大笑说着“没事”时的样子,盖拉苏斯已隐隐有种预感:海勒斯可梦会迎来殉道者一般的结局。他对海勒斯说了上述想法,海勒斯则转移了话题:
“阁下,你说此刻的奇迹,会永远为人们所铭记吗?因为这股力量,我们的心紧紧连结,分担恐惧,共庆喜悦,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能遥相呼应、包容理解,一定能让奇迹延伸,让它引导光明的未来。我们一定会胜利,阁下,但请答应我,永远不要忘记:此时此刻,世间如是。”
Ma331年,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麦克隆帝安退缩至班吉里亚与巴格西亚西部,斥候探查到类人魔们似乎爆发内讧,考虑到海勒斯的状况,盖拉苏斯没有贸然出击。同年,盖拉苏斯任命副官唐·奚耶纳协助当地重建,又让哈麦斯调配大量物资支援,当哈麦斯携首批物资运抵费昂行省的米尔瑟尼斯时,他和盖拉苏斯以及东领联军领袖瑞泽托会面,这是三一王朝创始人们第一次相见。
传说他们议论时,在大厅一角有一条吞吃尾巴的小蛇,哈麦斯可怜它,说道:“蛇一生中,只有两个时期会啃食自己,不知它是未蜕皮的幼崽,还是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如果没人帮它,它必死无疑。”说罢,便想帮蛇松口。瑞泽托阻止了他,说道:“不要滥发善心!蛇的毒液杀不死自己,但它可以置你于死地!”说罢,拔刀欲砍。结果盖拉苏斯先一步将蛇捡起,他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它已经死了,不管曾是多丑恶的生灵,就让它长眠于这片土地吧。”说罢,盖拉苏斯将它扔入中庭的草丛中。蛇触碰土地,突然微微蠕动起来,盖拉苏斯若无其事地笑道:“是我看错了,既然如此,就别去追它了。它只是条小蛇而已。”
在一些历史学家的解读中,衔尾蛇的故事预示了麦克隆帝安入侵之后,三个人乃至三个王朝的命运。
Ma332年,麦克隆帝安已是强弩之末,人类的状况亦不容乐观。引导之刃有了减弱的迹象,海勒斯越发憔悴。三月,类人魔们数次试探都得到了强有力的反击,四月,斥候惊异地发现盘踞于班吉里亚的类人魔数量大大超出他们所估,其中不少身披乖张的甲胄。麦克隆帝安在最后一封给盖拉苏斯的信件中用艾凯亚语写着“Es‘omnus, Ez'arann.”(全力、终结),盖拉苏斯明白:决战将至。
332年五月,麦克隆帝安统领二十阵列总计三万具装武者自班吉里亚侵攻迦恩,他们很快消灭了查弗里特、洛西安等迦恩南部城市的守军,并用屏障将城市包裹。盖拉苏斯的养子鲍尔萨形容他们:“仿佛变了一个种族。冷峻、高效地推进,从不做多余消耗。他们不再游戏,而是把最可怕的一面投入到了正规战争之中。”根据部分情报,麦克隆帝安的军队中参杂了一种类似水螅的扭曲物,能把水转化为沸腾的熔浆。盖拉苏斯意识到麦克隆帝安的目标是河网地,他想摧毁人类世界赖以为生的水源。时间紧迫,他与海勒斯亲率重兵封锁了河网地的“咽喉”———古城基多利斯,最终之战拉开了帷幕。正如麦克隆帝安所言,人类与类人魔皆穷极全力,盖拉苏斯原想以野战一举击垮敌人,可这些邪恶的武士不知恐惧,同族倒下只会让他们更加亢奋。麦克隆帝安身披妖冶的红骨铠,肩驮巨型半月钝刃,环腰刀锋鳞栉,仅仅一轮冲杀,多少士卒化为齑粉。海勒斯释放神术勉力阻挡,就算是他也对麦克隆帝安无可奈何,盖拉苏斯且战且退,回防基多利斯。麦克隆帝安领残兵将基多利斯团团围困,他们布阵稀疏,岿然不动,好似焦土之上升起的死亡星辰。眼看陷入绝地,为了掩护海勒斯撤离基多利斯,盖拉苏斯准备对麦克隆帝安营地发起决死袭击,午夜凄凉,盖拉苏斯书写着遗言,一个小女孩敲开了他的房门。
小女孩泪汪汪地说自己迷路了,盖拉苏斯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寻找她所描述的街道。他们在途中碰到了海勒斯,三人边走边聊,同行了一段时间后,小女孩说海勒斯可以带她回家。当她与盖拉苏斯最后一次对视时,盖拉苏斯形容那是“轻蔑,厌恶,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怆”。小女孩再没有出现,但第二天,海勒斯庄重地告知盖拉苏斯:他将在三天后与麦克隆帝安决斗,如果他能取胜,麦克隆帝安便答应退兵,且不会再让类人魔们踏足人间。盖拉苏斯错愕地盯着海勒斯的眼睛,情绪激动地劝阻海勒斯不要以身犯险,这肯定是个陷阱!海勒斯却说:是麦克隆帝安亲口向他承诺的。
三天里,盖拉苏斯紧紧守在海勒斯身边,他不断向海勒斯汇报援军、物资以及其他积极的消息,他恳求海勒斯想想对生活的愿景、爱慕之人的羁绊,然而海勒斯还是走了,他踏着光芒的浮萍消失在了黑暗裂口之中。后世学者没法找到与这场决斗有关的任何线索,因为它不是在人类世界进行。我们所知只有海勒斯走后,人类和类人魔静静对峙了五天,对盖拉苏斯来说,每一天都和一辈子一样漫长。第六日黎明时分,斥候发现类人魔军中骚动,它们发出了不甘的怒吼,随即向着一些细小的裂口撤退,极少部分类人魔妄图攻城,盖拉苏斯立刻组织冲锋将其歼灭殆尽。直到眼前最后一只类人魔被割断喉咙,盖拉苏斯都不敢相信,持续了七年的战争终于画下句点。
战后,全教教会欲把海勒斯封圣,盖拉苏斯阻止了这一举措,在他看来,海勒斯没有死,只是失踪了而已。Ma332年八月,杜加尔港更名海洛汉,意为“海勒斯之精神”,十月,曼修斯皇室重回岱夏坎贝农,十一月,卡勒科斯·贝尼克特加冕,是为曼修斯帝国最后一任君主贝尼克特二世。这一时期,盖拉苏斯的威望达到了顶点,他被誉为自马库斯·圭尼底德之后第二位“人世元帅”,同时获封晚祷河之王,南北奥布诺西亚沿河众多城镇都是他的领地。西蒙·克雷多因其危难中的奉献被选为新一任教宗,哈麦斯·欧明科萨德升任内务大臣,Ma336年晋升首相,内务大臣的空缺由瑞泽托·朗度填补,而他矢志分裂这个死而不僵的帝国。
幸存者们没有获得多久的安宁。从Ma336年起,对海勒斯的狂热崇拜已到了耸人听闻的程度,人们把海勒斯当作火神赛顿本尊,不知疲倦地为他修建神殿与教堂,任何被怀疑对海勒斯不敬之人都会遭受酷刑。盖拉苏斯原想远离中枢,碍于狂热实在反常,他不得不重新担起驻军元帅的要职以维持秩序。庙堂之上,哈麦斯和瑞泽托有过一段时间合作,为了重构皇都地区,充实帝国国库,他们先清算了战前染指巫术的贵族,查办了战争期间囤货居奇的私有市场,五要王正是在他们轮番打击下放弃了权力。但随着哈麦斯普查人口并课以人头税、征用闲置土地改为国家开垦等一系列措施施行,他们的分歧越来越大;瑞泽托贬称集中开垦政策为“皇帝的耕驴”,他致力于建立受领主庇护的公社,并翦除税收,让帝国中央为“所犯下的罪孽做出弥补”。两派的斗争暗潮汹涌,这在哈麦斯眼里是“国家”与“贵族”的利益冲突。
Ma337年,哈麦斯改革之势被封丹草原崛起的伪帝叛军打断,伪帝里尔斯自称玛吉萨六世嫡子(详见曼修斯世系表),要夺回被巩诺昂及其后人篡取的皇位;同年,一个奉海勒斯为主,号称“无形国度”的刺客团体活跃于迦恩及首都周边,他们四处散播恐惧,并声称盖拉苏斯为功劳谋害了海勒斯。许多证据指出瑞泽托·朗度与叛乱有关,之后的调查更是指出瑞泽托利用职权肆意任命亲族,且强迁人丁填充萧条的东领;作为反击,瑞泽托·朗度举出哈麦斯诱骗奥布诺西亚人于皇都服徭役的事例,他要求盖拉苏斯做出公正裁决。思虑良久的盖拉苏斯解除了瑞泽托的职权。
Ma339年,盖拉苏斯邀请贝尼克特二世于官邸赴宴,在这次宴会中,盖拉苏斯给贝尼克特二世讲了两个人的故事,一个关于他俯首敬仰的少年皇子,一个关于他心心相印的伟大英雄。“我这一生并不复杂,不过是一位小小卫队长与三个少年共同走过的路程。”他说道,“我过去把你看作我的孩子,可我已老,不可能永远袒护着你。他们曾是你的同龄人,他们的理想与信念,我希望你能够理解、能够向往他们。永远不要忘记:此时此刻,世间如是。”在这场宴会的最后,盖拉苏斯向贝尼克特二世请辞,并且告诫他:小心瑞泽托,也要小心哈麦斯。
一个月后,在诽谤声中,盖拉苏斯一家默默踏上了返乡之旅。Ma340年到Ma343年的日子里,他整饬领地,激励商业,使奥布诺西亚变成了整个帝国最富足的地区。然而盖拉苏斯回到家乡不是想就此安度晚年———他做好了与帝国完全切割的准备。据他的长子,也就是后来的阿尔布雷特一世回忆,那次宴会的气氛并不如众人传闻的那般美好:“父亲对贝尼克特二世皇帝的阴鸷与冲动感到失望。想必他在那时就知道了———贝尼克特二世欲把瑞泽托和哈麦斯当作平衡权利的线偶,但他完全没有能力这么做。”
Ma340年,贝尼克特二世憎恨哈麦斯乾纲独断,特许瑞泽托·朗度回归权力中心,但瑞泽托不劳皇帝费心,他早已坐拥基数庞大的支持者。Ma341年,瑞泽托发起了“却政运动”,无数自称被迫害的贵族纠集盗匪,要求皇帝归还他们的土地与财产。342年,帝国多地出现武装冲突,无数未得到公正对待的老兵也参与到了“却政运动”之中,但盖拉苏斯勒令他们中立。343年,西蒙·克雷多在今曼修斯北部至迦恩北部建立了“全教教宗属地”,妄想创造心心念念的理想国。同年,瑞泽托逼迫贝尼克特二世废除哈麦斯的首相之位,感到危险的贝尼克特二世“投靠”哈麦斯派,而哈麦斯自知势单力薄,向盖拉苏斯求援,盖拉苏斯答应提供财政上的支持,前提是帝国必须承认奥布诺西亚地区享有独立的行政权与立法权,哈麦斯无奈妥协。Ma344年,盖拉苏斯受全体奥布诺西亚人拥戴加冕,甘斯诺特王朝的历史由此开始。
Ma346年九月,瑞泽托返回东领庆祝农神节,贝尼克特二世与哈麦斯趁此机会设伏兵于岱夏坎贝农城内,希望在瑞泽托回城后将其诛杀。346年十月二十四日雨夜,瑞泽托带领大批扈从返回皇都,城门关闭后,他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攻击。瑞泽托冷静地分散部队,调整部署,双方于岱夏坎贝农厮杀。他们没想到那一夜,还有另外一支势力蠢蠢欲动。早在Ma339年,饱受压迫的皇都平民就在暗中串联,他们组建了史称“血肉兄弟军”的义兵团体,人数多达万余。岱夏坎贝农大战开始前,血肉兄弟军统领冯克率先得到情报,他决定于当日发动起义,驱逐高高在上的肉食者,把这座城市交给平民。最终,三方混战彻底摧毁了岱夏坎贝农,血肉兄弟军们守着废墟残垣,成立了冯克共和国;瑞泽托挟持部分皇室成员东行,哈麦斯与贝尼克特二世则向南逃去。Ma346年十二月,瑞泽托·朗度宣布东领及北阿尔奎斯(冈萨尼亚,布拉托二行省)脱离帝国,朗度王朝建立。
彼时,人类世界进入了三一王朝纪元,但欧明科萨德王朝还未诞生;中央阿尔奎斯地区(封丹、曼修斯、迦恩)存在着许多割据政权,它们无一不对曼修斯皇室仇视至极,在瑞泽托的挑唆之下给南逃的帝国残支构成了不小威胁。哈麦斯别无他法,只能孤身前往奥布诺西亚,他哀求盖拉苏斯看在老战友的份上帮自己一把,这一次,盖拉苏斯应允了。
时至今日,盖拉苏斯出兵的缘由依旧充满争议。有人说他对贝尼克特二世仍存一丝温情,有人猜测皇帝的权位使他野心膨胀,最被广泛接受的说法是盖拉苏斯可怜那些受各方势力倾轧的平民,从而把整个中央阿尔奎斯纳入了自己治下。Tr3年,盖拉苏斯派遣阿尔布雷特统军三万席卷中央三省,他于草原之上一战击垮了伪帝坚持下去的信心、又凭借心战敲开了岱夏坎贝农的大门,但在进军教宗属地时,阿尔布雷特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抵抗。Tr4年,他历经险阻,在费尔纳兰犀角宫找到了西蒙·克雷多,西蒙穿着二十年前那身棕麻布苦行服迎接他。阿尔布雷特先对西蒙表达了敬意,他随后说道:“我不想为难您,教士先生,可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走过您的属地。满目尽是清贫与压抑。短短数年,人民就变得愚昧排外,连一些老人都指着我的士兵谩骂不止。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二十年前的类人魔一样。难道您不该让人们记得是谁救了他们么?”
面对阿尔布雷特的问询,西蒙·克雷多神色怪异地咯咯笑着:“好问题,阿尔布雷特!可惜真正该问这个问题的人不在你身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孩子离去之年,你只有两岁。自你牙牙学语起,你便生活在父亲的荣光之下。你骄傲、进取,仿佛生而为王,可你没资格代表那些直面苦难的人民做出选择!我没有背叛那孩子,信众们也没有!在人类无法承担自身恶果的时候,那孩子带来了信仰,他使我们觉悟:顺从超越人性的精神才能理解彼此、得到救赎。”
“可叹,可叹!对大多数人来说,这种觉悟只是感性的闪回,而非先验于本心。如果你不相信,不妨稍稍回头,看看俗世的英雄因何堕落、强大的国家因何腐朽;看看为什么纯真的儿童变得邪恶、勤劳的农民死于饥饿。作为曾经与那孩子意志相连的人,他难道不明白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要是仅满足于英雄虚名,那他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蛋;要是思考得更深,我倒必须问问他:甘斯诺特......不,莱希吕克,你为什么想成为皇帝?”
西蒙·克雷多在沐浴之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阿尔布雷特想为西蒙举办一场隆重的葬礼,但在属地居民的阻挠下,他最终遵其遗嘱,将西蒙草草埋在了一棵古树旁边。教宗的问题被传递给了盖拉苏斯,那时,他年近七十,总是为琐碎的事情苦恼。在盖拉苏斯最后的几年里,他学着西蒙·克雷多的生活方式,简朴而平和地度过每一天。他喜欢艾里撒尔的诗集、葛里高利的戏剧,晚年最大的奢费重修了位于秋声城的贝尼克特纪念堂。Tr7年,盖拉苏斯将权力移交给了阿尔布雷特,然后开始了一场环游奥布诺西亚的旅行,从秋声城到晚祷河畔、西进海洛汉、北上白海群山、据说他曾亲手掌舵,前往幽闭群岛故地一探究竟。Tr9年十一月,盖拉苏斯·甘斯诺特于睡梦中逝世,为他送行的队伍绵延千里,北国的风霜都在低声呜咽。
人史三千年,如盖拉苏斯般成就辉煌者屈指可数。回溯历史,我们会发现,盖拉苏斯远不止是一位戎马倥偬的军事统帅、一位开基立业的王朝君主。他迎来送往,与诸多传奇人物并肩,纵使功高盖世,也不曾被欲望吞噬。今人阅读盖拉苏斯笔记,更能体会这位鲜活的传奇人物留下了多么丰厚的财产。想要探寻他的真相,不在于紧盯阴谋野史的蛛丝马迹、草蛇灰线,而在于坚定不移地相信:那些于绝望中开拓未来的伟大灵魂,他们曾经存在。
Hi,这里是一人之寺,字母表(三)的创作历程可谓命运多舛,上星期完稿后被B站网络波动全盘吞了一次,就又重新复原了一遍。字母表(三)建议和奇幻设定中其他资料对照来看,很多人物在那些资料中都有解释。比如:
芭希利丝·内格兰迪丝{字母表(一)}
以犸梭蒙{字母表(一)}
希瑟一世{字母表(二)、曼修斯世系表}
贝尼克特、巩诺昂等曼修斯皇帝{曼修斯世系表}
瑞德·岱夏莱尔{字母表(一)}
奥布诺西亚{字母表(二)}
奎塔·沙因{(字母表(一)}
......
瑞泽托、哈麦斯、圣西蒙这三个人之后会在表(三)中补齐。
这张表之所以单独拿出来,是因为有盖拉苏斯·甘斯诺特的条目。算是简单理了下三一王朝中年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麦克隆帝安入侵前和入侵后还有很多事没写进去,瑞泽托、哈麦斯、圣西蒙、冯克、里尔斯等人都有颇具趣味的早年经历。好在把麦克隆帝安战争的脉络补清楚了。)
【相关文章】
本文地址:http://www.yesbaike.com/view/144630.html
声明:本文信息为网友自行发布旨在分享与大家阅读学习,文中的观点和立场与本站无关,如对文中内容有异议请联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