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梧桐竹子十万株，凤皇何时归我乡？
毛巽拉把椅子往施柏宇他俩的房间一进，两人一妖就跟左右护法一样站的整齐。不管他们搞什么名堂，径自把椅子拖到苻坚面前，往那一坐，翘起二郎腿将手肘抵在膝盖上。杨孟霖他们见状往前凑了凑，倒真有点老爷升堂的风范。
慵懒用另一只手指向苻坚，“帮他解咒！”看都没看右后方的施柏宇便开了口，从她神情来看，倒没了以前的颐指气使，反而多了些胆怯心虚。
施柏宇疑惑看了一眼，终究没有把问题挑明，悻悻走上前帮那鬼兵解了【定身符】咒，随后又走回毛巽身后。
肖飞歌一看那鬼兵会动了，伸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就戳到人家脸上“瞅！这是你家小冲不？”
杨孟霖睁大眼睛，弯腰也凑上前看，才知道不晓得什么时候，他就度娘出了一张慕容冲画像，只那一眼，杨孟霖就明白了，为什么苻坚会对他如此动情。
毛巽随意看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她气势十足的高傲坐姿，仰头垂下眼皮看向苻坚。
苻坚本想接过手机，被肖飞歌一巴掌打开了手，料是他看不清楚，特意又调了调距离，等苻坚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之后，才把手机又收回来，不耐烦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家小冲啊？”
苻坚低头抿嘴想了一会儿，怕是算到肖飞歌会打他一样突然抬头用胳膊挡住肖飞歌的巴掌，回道“不是，这不是额滴小冲！”
被挡住巴掌的肖飞歌没意思将手收了回去，看苻坚没了防范，又猝不及防打了上去“不是还看这么久，你属泰迪的啊这么色！”
早就知道这些所谓的百科一个都不靠谱，毛巽举手做了个消停点的手势，随后弯腰将身子往前倾，盯着苻坚的眼睛看的凌厉“我不管你家小冲长什么样，你又为什么为了他变成鬼兵，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派你去的【鹿吴山】！”
苻坚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整了整盔甲和发型，往边上走了几步，随后背手抱拳，回的也是阴冷“得不到小冲消息，你们也休想从额口中套出一句话！”
杨孟霖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开始搜苻坚慕容冲同人文，一般这种情况下，只有野史才是最有参考价值的。
肖飞歌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伸着手过来就开始数落“不是我说啊哥们儿，这慕容冲到底和你啥深仇大恨，你咋做鬼都不肯放过银家呢？”
苻坚眼神锋利，扭头一把握住肖飞歌冲着他面门的手指头，瞬间以掌变爪抓住他手臂，同时身体前倾快速反向贴上他的身体，再一个挺腰，利用肖飞歌的惯性和他的腰力把肖飞歌结结实实来了个过肩摔。
落地上的肖飞歌捂住屁股疼的龇牙咧嘴，距离上一次被人痛扁，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施柏宇意识到事态严重，冲过去接了苻坚一脚，随后身子一转，变守为攻，一拳挥在苻坚脸上，打的他踉踉跄跄，好一会儿站不稳。
毛巽也在椅子上坐不住，起身护住施柏宇他俩，一张符纸摊在手心“你要再往前一步，我可以让你永远看不到慕容冲！”
杨孟霖拿手机的手一垂，也过来扶住肖飞歌。
果然是软肋，听见慕容冲的名字，苻坚就老实把架起的胳膊放了下去，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又满眼不服气。
肖飞歌走过来吵吵嚷嚷，施柏宇毛巽护住他不让他瞎闹。杨孟霖趁此间隙，快速看了几篇相关文章。
整理刚才看的资料，杨孟霖思路稍稍清晰些，便开口说道“你想知道慕容冲好不好，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平安度过后半生，还是想知道他有没有顺利投胎转世？”
“投胎转世？”苻坚眼里闪过一丝狐疑“现在是啥朝代？”
“你死后的第一千六百年，没有朝代，现在是百姓当家作主。”杨孟霖回。
苻坚听完这话，趔趄一下，呓语一样说道“一千六百年···没了，一定都没了···”
杨孟霖安抚肖飞歌坐床上，自己则走到苻坚身边，壮着胆附上他的肩，道“你可知道，你死后，他过得并不好。”
苻坚听过，只是更颓废地瘫坐原地，没有回响。
杨孟霖见他不说话，接着说“他把你赶出城，找到了你为他种下的万株梧桐竹子，接着后悔万分，终日不理朝政，任由手下烧杀抢掠，最后被属下韩延杀死，死时手里只握了一把木梳，而那时，不过在你死后的半年有余。”
“梧桐竹子十万株，凤皇何时归我乡？”苻坚黯然失色，眼里都多了几条血丝，一字一句念着当年他为慕容冲作的诗。
肖飞歌大惊“所以是，他俩两情相悦？这慕容冲斯德摩尔哥？”
杨孟霖小心看他一眼，都是同人小说写的，自己哪知道真假，不过看苻坚这反应，即便是假的，这感情绝对错不了。
毛巽翻了一个大白眼，叉着腰走过来“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是谁派你去【鹿吴山】的了吧？”
苻坚阒然，期期艾艾道“额，额能见他一面吗？”
毛巽揶揄一笑“怕是不可能了，他那面，别说当时草草埋了，就是风光大葬，也早就溃烂不堪，哪还有一面让你看？”
苻坚双手敏捷撑地，稳稳当当站了起来“额是说转世，他的转世，额能看上一面吗？”
毛巽一急，对着椅子就是一脚，事后气势汹汹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们大半夜不睡觉就是来听变态爱情故事的！老娘仙药没了，幕后主使者再找不到，这些账，一并算到你头上！”
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大火气，施柏宇默默走一边把椅子扶起来，杨孟霖安抚着她的情绪“施妈妈，您要是累了不如先去休息，让我来问吧，我保证明天早上起来，您一定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毛巽也觉着自己激愤的有些过头了，尤其是施柏宇看自己的眼神，看陌生人都不带这么生疏的，整理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淡些“算了，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去睡觉！”
施柏宇想出去和她聊一下，又不放心杨孟霖单独和这颗定时炸弹呆一起，只能先放下心里的疑惑，陪杨孟霖一起审起来。
“想见慕容冲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告诉你这么多，你还只字未提关于幕后主使者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毛巽刚出门，杨孟霖便与眼前苻坚对视，面无表情问道。
苻坚沉静，声音不似开始的宏亮，越发嘶哑起来“额是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她使了禁术，额被召唤出来听她指挥，仅此而已。”
停顿片刻，杨孟霖看他的眼睛更加咄咄逼人，眉宇间都是不可违抗的硬气“那你知不知道，你口中的他，是男是女？”
苻坚细想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答道“似乎是女的，听她声音，应该是个女娃。”
杨孟霖眉心一皱“女娃？是个小孩子？”
苻坚被他的问题逗得竟咧开了嘴角“不是，家乡话，就是女人的意思。”
被自己的问题蠢到不知所措，杨孟霖头一低，一时没了言语。
施柏宇清一清嗓子，正色道“那你有没有看到她的眼睛，是不是红色的？还有她长什么样子知道吗？”
“不知道，只听过声音。”苻坚说完，又瞧他几眼“欸，你不是额手下吗？刚才为什么打额？以下犯上论军法可是要杖毙！”
施柏宇懒得解释，属下的身份在知道他是前秦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附我身上那小鬼已经投胎去了，我现在跟你没什么瓜葛。”
苻坚耷拉着脸想了会儿，突然喜上眉梢，对施柏宇一干人笑的诡异“虽然额不知道这女的模样，但是有一人，他肯定知道！”
“谁？”施柏宇更激动，问的眼里都是光。
苻坚手一背，又摆出领导的风范，这个时候，谁掌握主动权谁就是赢家“额要见小冲！”
这可让施柏宇他们犯了难，别说他们压根不知道慕容冲长什么样，就算是知道，他都死了这么久了，坟墓在哪儿都有待考证，投胎转世什么的更加无迹可寻，能上哪儿去给他找一个慕容冲出来！
肖飞歌从床上弹跳起来，走施柏宇跟前，小声问“有把握吗？”
施柏宇眼神一闪，终究没了光芒。
杨孟霖咬唇想了会儿，讥笑一声“你确定，慕容冲想见你吗？”
苻坚身子一抖，惊慌交加“你说什么？”
“当**被姚苌绞死于新平佛寺，之后怨气未消化为厉鬼残害世间，经过高人超渡后仍冥顽不化，终究落得个发落混沌的下场，慕容冲在你死后八个月被韩延所杀，黄泉路上等了你几百年，都没有把你等到，你还妄说什么凤皇何时归我乡？凤皇回来了，你去了哪里？”凭着惊人的记忆里，杨孟霖把四五本短篇同人小说理了个顺，这才编出这么个头头是道的历史。
歪打正着，看苻坚痛苦不堪的面部表情，自己没有十分，也说的八九分了。
“这世间缘起缘灭，都是有因果的。当**囚禁他于宫中，让他受尽凌辱，未成年就被你夺了尊严，泯灭了人性。当他习惯接受你对他的好，对他的放肆的时候，你又把他拒之门外，送他出了阿房。后来他涅槃重生飞回到你身边，还你了对他半辈子的折磨，终于也没舍得动你一根毫毛，只把你赶出了皇宫，临死还握着你曾送他的木梳，这份恩情，你还得起？”
苻坚惭愧，不敢回答。
“死后你放他不下，不肯投胎，被超度后仍然执迷不悟，却不曾想过他当时已在黄泉路上等了你几世，这等深情，你又还得起？”
像是万把冰刀刺入骨髓，即便是想辩解什么，都组不出一个字在心里。
“冥界有规定，人死之后头七回门，随后由阴兵带往地府轮回投胎，这都一千多年了，即便慕容冲再执着，也早该投胎转世了，你就算是找到了他的来世，他也不记得你，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事，你一阴兵之躯，只会带给他晦气和伤害，即便如此，你也要见他？”管他前脚对不对的上后腿，杨孟霖把小时候看的西游记和同人小说以及掌握的现实章法，一笼统糅杂一起，编了个对于常人可谓滴水不漏的瞎话。
若是苻坚稍动些脑子，就该知道，既然自己因为放不下而没办法投胎转世，慕容冲又如何能在黄泉路上等他几百年？
不过感情的事，又有几个人抡的这么清楚。
苻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那里想了许久，久到连杨孟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编的太匪夷所思的时候，他才缓缓张口，用极卑微语气说道“那让额，见一眼他的画像行不行？”
眼神流转，杨孟霖回的信誓旦旦“你看我这宝盒，”说着亮出他和施柏宇情侣照的屏保手机“里面有万千玄机，藏着亿万人类的前世今生，你只需告知我慕容冲上一世的长相，我便可以为你查到今世的他。”
施柏宇一怔，想起当初杨孟霖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讨厌你，那么你骗我一定会是其中一个原因。”所以，眼前这个满嘴跑火车，两脚不着地的人，是谁？
连肖飞歌都被他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小冲长的很好看，很好很好看。额一个粗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反正老百姓都说他是‘玉面修罗’，男儿女相。”一听有希望，苻坚话又多起来。
“修罗？”好像在哪里挺好，肖飞歌问了句。
施柏宇低眉一想“阿修罗是佛教中的神，男阿修罗，身形丑恶；女阿修罗，端正美貌。坊间这么说，那这位慕容冲一定是倾国倾城，俊美异常了。”
“恩，当时他们都说小冲是五胡十六国倾国倾城第一人。”苻坚说着，口吻里都是得意。
听罢，杨孟霖翻开某度图片开始查俊美男子，再配上刚才苻坚所说的气质，终于是给他找到了两位符合的，先入他眼的是年轻时候的高宏亮，87版《红楼梦》琏二爷的扮演者，正好旁边相关图片是柳湘莲的扮演者侯长荣老师，书中描写他的性格特质也很像慕容冲，那扮相自然也就和苻坚口中的慕容冲如出一辙了。
“喏，这就是慕容冲这一世的模样。”特地放大那两张图，翻过手机递到苻坚手里。
接过手机苻坚就开始看起来，杨孟霖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答案，在他心里，原来高老师才是慕容冲的模样。五胡十六国的老百姓还算有点眼光，就凭高老师年轻时候的相貌，说是倾国倾城一点也不过分。
肖飞歌也好奇，凑过来看了眼，他哪里会认得那年代的演员，不由连连赞叹“真好看啊，怪不得这家伙一直惦记着呢！”
施柏宇知道他在胡诌一通，不过也好奇他到底找了个什么人来代替慕容冲的画像。悄悄走上前，凑上脸看了一眼，也真是佩服他的想象力了。
杨孟霖双手抱胸，眼睛时不时瞟一下苻坚看手机的脸，一心想着接下来怎么套词。
本来是让苻坚看的，肖飞歌看着看着就上了手，手机在他手里先是挪了一点，后来直接变成摆到他眼前去了，苻坚心忧神伤，也没反应，倒是施柏宇觉着他上心过度，碰了碰他手肘，让他注意点分寸。
肖飞歌甜兮兮缩了缩脑袋，手机一摊准备还给苻坚，那人却径自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接手机。
两人一妖探着脑袋刚想问清楚怎么回事，他却兀地笑起来，笑声恢弘爽朗，响彻四方，颇有十分帝相。
那笑声还没停下，地面又发生不寻常变化。明明门窗严实合缝，却不知哪里空穴来风，吹的几人眼睛迷离，睁也不开。施柏宇拉住杨孟霖躲到桌子下面，肖飞歌则化为原形飞到衣柜上面观察局势。到底是做过皇帝的，临危不乱，苻坚站在那里笑容戛然而止，表情生冷却没有半分恐惧，盯着地面的变化没有一丝顾忌。
毛巽破门而入，就被一阵寒风吹得差点跌倒，顶着风往里走，嘴里喊着施柏宇的名字。刚想出去，屋里又风平浪静，所有物品摆设和以往无异，仿佛几人产生了幻觉一样。
没等他们想明白来龙去脉，地面又像漩涡一样波动起来，逐渐透明。明明几人踩在实地上，却软绵绵如同踩着一团棉花，不一会儿那漩涡中间升上来一间类似棺材大小的木屋，与地面等高之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随后地面涡旋消失，又变成那淡黄色的瓷砖。
几人站定，望着这木屋不知所措，施柏宇拿将出一张符纸转到杨孟霖前面，肖飞歌从衣柜上飞到毛巽肩头，毛巽摸了摸他脑袋，也往施柏宇身后走去。
苻坚昂着胸膛走上前去，没等他伸手把门打开，那门‘砰’的一声突然由内向外打开，幸好苻坚反应快，及时躲了过去，不然这木板门打在脸上，估计也疼得不轻。
里面缓缓走出一位白西装老头，带着复古老花镜，却穿着一双老北京布鞋，手里抱着一本英汉词典薄厚的牛皮纸封皮书籍，走到苻坚面前一弓腰，笑容可掬“您就是前秦宣昭皇帝苻坚吧？”
明明一头雾水，苻坚还是保持着帝王风范“是，你又是谁？”
一边三人一妖不自觉伸头动了下喉结，看着不明觉厉的人物，不由感叹着自己在做超纲题啊！
白西装老头笑的更亲切了“我是您的听判。苻坚，生于公元三三八年辛丑日未时，死于公元三八五年辛丑日申时，享年四十八岁。死后因怨气郁积，不得投胎，于公元六九七年辛丑日经高人超渡获得轮回机遇，却因为戾气未消不肯转世被流放混沌之巅。于公元二零一八年丙寅日再次被释放，公元二零一八年丁卯日得仙兽净化，亥时彻底放下心中怨气。我所讲，可是事实？”
另外三人一妖眼睛一瞪，异口同声“判官？”
照毛氏家训，但凡打开轮回阵，迎来阴兵带魂，都要背身过去，否则受煞气侵袭，阳寿锐减。现如今，这判官招呼都没打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还不大大折煞了他们。
施柏宇他们倒是有经验，赶紧将身子背了过去，肖飞歌完全状况外看的兴起，毛巽卡住他脖子一扭，愣是把他扭了过去。
白西装老头知道这人界道法禁忌，含笑几声，慈祥说道“几位不必如此，我乃冥界听判，并非你们判官，半仙半鬼，你们且将我当客人对待即可。”
毛巽一听，身子转的飞快，三两步走了过来“哎呀不知道是听判到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别看她态度转的不动声色，这听判是什么名堂，她却是半点不知。想以前她捉鬼，都是些虾兵蟹将，充其量碰见几个红眼厉鬼下下功夫也就搞定了，眼下这又是仙兽又是听判的，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见！
听判像个没脾气的布偶猫，怎么说都是乐呵呵模样“无妨，这帝王命理，本就与众不同。我此次前来，也不过是处理些遗留问题，处理完后自然会离开，几位也不必惊慌。”
说罢又把目光留在苻坚身上“苻坚，我刚才所讲，你可有异议？”
苻坚表情木讷，仿佛听判那几句话，让他陷入以往的回忆不可自拔。杨孟霖看他出神的模样，突发奇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人生走马灯？
他好一会儿没回话，听判也不发火，眯眯眼笑的更祥和“苻坚，你可有异议？”
这才拉回他的思绪，苻坚眼神一定，不温不火一句“没有异议。”
听判欣慰地点点头“很好，那你且看这人界最后一眼吧！”
几人诧异，难道是因为帝王身份，这投胎转世都是高级人物带着吗？
苻坚喟然一笑，缓缓走到杨孟霖身边，无起伏道“不管怎样，谢谢你让我看了小冲最后一眼。我虽然不知道那女人的样子，但鹿吴山上的仙兽，它一定知道。”
毛巽眼睛一亮，刚要过去多问一句，却看见苻坚身子骤然一抖，下一秒，挫骨扬灰一样消失在众人面前，微风一吹，连点骨灰，都没剩下。
施柏宇这才明白听判口中的【最后一眼】寓意为何，原来错过一次投胎，就真的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想起老人说过的一句话【十殿阎王无情义，只会给你后悔的时间，却向来不会给你重来的机会】。
杨孟霖低头轻笑，眼里夹杂几丝愧疚。
任务完成，听判莞尔一笑“各位，有缘再会！”说罢转身走进小木屋，像来时一样的阵仗，他又随着寒风，消失在地面。
几人再回过神，就看到半空中缓缓降落一张白纸。那纸刚落到地面，便像有人在上面恣意挥洒一样一笔一划行云流水“无奈阿房曾识，自是垂泪长恨。”
杨孟霖走上前蹲下，伸手想去捡起来，那白纸又微光一闪，消失在地面。
也对，自是被冥界除名，又怎会让你在人界留下半分念想？
肖飞歌转着鸡脑袋，无辜点评“你说那老头儿长的和蔼可亲的，咋干的活这么不近人情呢？”
毛巽朝他鸡脑袋上一敲“这是你该知道的事儿吗？赶紧从我肩膀上滚下来！”
被敲得尾巴毛炸开，肖飞歌抻着腿从她肩上一蹦跶落在地面化成人形“阿姨你就不能对我这将死之妖好点儿吗？”
毛巽冷哼一声“省得你舍不得啊！”出了门。
看她出了门，肖飞歌又凑到杨孟霖面前，燃着熊熊八卦魂“诶诶诶，你刚才讲的那故事，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
杨孟霖心里像沉了一块冰，后知后觉压抑起来，探上肖飞歌肩头“你觉着是真的，那就是真的。”然后不知道是身子累，还是心累，总之他再也站不下去，砸到床上看天花板愣神起来。
“欸？你这话很模棱两可啊！”肖飞歌追上还想询问，被施柏宇截了个糊“洗洗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鹿吴山找仙兽呢！”
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嘴一撇，走的干脆。
连哄带骗绕了这么一大圈，感情他们就听了一个故事看了一场伪视觉盛宴。施柏宇往床头一坐，看杨孟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疑惑，开口问道“怎么？被自己的故事感动了？”
杨孟霖双臂抱胸前，胸口因为深呼吸上下起伏“没怎么，我只是在思考，如果慕容冲从来没有爱过苻坚，那苻坚，到底算不算可怜人呢？”
施柏宇故作深沉的思考了一会儿，着实也没明白杨孟霖的话中之意。就他今天这散漫和不经心的状态，除了知道苻坚是前秦皇帝，喜欢一个小男孩叫慕容冲之外，就什么都不了解了。
杨孟霖看他蠢样儿，悠哉从床上坐起来“得啦，知道你今天宕机，这种烧脑的问题就不劳你动脑了。”
施柏宇看他出门，也站起来跟着，被杨孟霖一脚踢了回来“我去洗澡，你跟着干嘛？”
皮糙肉厚加上死皮赖脸，施柏宇愣是跟上去挎住人家肩膀，油腻腻说道“今天家里人多，一个一个洗太拖沓了，咱们速战速决利己利人啊！”
精冲虫上脑，治也不好。再油盐不进也抵不住他轮番轰炸，杨孟霖仰头一笑，索性任由他摆布。
【科普时间到：苻坚、慕容冲均有历史原型，至于感情嘛，我相信是有爱的！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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