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是北宋末年著名歌姬,大部分朋友应该都是通过各种影视剧、小说了解到的李师师,那历史上真实的李师师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李师师曾深受宋徽宗喜爱,和周邦彦也有一段感情,不过李师师在正史中并没有多少记载,基本都是各种野史,还有笔记中才能看到李师师的身影。关于李师师最后的结局一直是个谜,宋徽宗被掳走后,李师师便下落不明了,所以她的结局在民间一直说法众多,但真正的答案恐怕是无人知晓了。
为了梦回大宋,我曾经夜宿开封。
我不知道那有些破旧的街道能否承载千年前的宝马香车。第一楼前,各式各样的吆喝声早已经将管弦丝竹吞没。相国寺里,络绎不绝的香客却怀揣着同样的虔诚。到头来,也只有被孔老二鄙视的铜臭才是不朽的。
我还是会幻想可以在那条范仲淹曾经反复走过的御街上找一家酒馆,挑一名歌妓,点一曲《雨霖铃》,品一番大宋风情。
可惜这里只是开封,大宋的梦想“开启”了开封城,开封城的梦想却被大宋“封印”了。
多人都在为打开这道“封印”而努力,但是我宁愿它永远沉睡,在黄河下面,做一位东方的睡美人。如果要给这位睡美人找一个代言人,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师师。
不是她还会是谁呢?大家闺秀李清照没她漂亮,小家碧玉朱淑真没她话题多。活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李师师,人生中存在诸多留白,给足了后世无限遐想甚至意淫的空间。
这就是魔力吧。
一个充满魔力的女人,你怎能不爱?
中国的老百姓似乎天生就对大人物的种种故事充满无限的探秘热情,哪怕自己的肚子都饿瘪了,可一旦听说那位大人物有什么癖好或者风流韵事,那一定会宛若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尽管封建时代早就淹没在社会主义的大潮中,成为历史的渣渣,但这种传统却没有丢失,甚至愈演愈烈,且不说古代宫廷帝王就单单十八线小明星的吃喝拉撒都会有人比关注自己的爹娘还甚。
难得长的好看就不睡觉放屁吗?难得位高权重就不吃饭拉屎吗?
食色,性也,一球样!
但这些与本文也本来是没有多少关系的,只是宋徽宗赵佶同志的艺术才华实在太过耀眼而偏偏他又是个亡国之君,甚至堪称中华民族的罪人,这样的神魔一体让后人对他的故事在好奇之余更增添几分臆测。大抵他不是个好皇帝,自然也就会干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比如从寝宫中挖一条通往青楼女子香闺的地道以方便自己窃玉偷香的行径。
何人有如此魅力?竟然能让一代帝王如此痴迷。她就是李师师。曾有后宫妃嫔问赵佶,李师师好在哪里。赵佶同志说如果把你们素颜混在人群,就没人能认出你们;但李师师不一样,就算素颜置于人海,她的长相和气质,也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出。这可能就是最早的“素颜杀”吧。
晏几道,宰相晏殊的公子,人称“小晏”,有“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名句传世,见过李师师后,作《生查子》,词云:“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颖川花,不似师师好。”
不似师师好,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硬是胜过所谓的“沉云落雁、闭月羞花”。
赵佶早就听闻李师师的大名,一日他化名“赵乙”(这事儿后来的乾隆也没少干)包了李师师的场子。他一见李师师“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的美貌,顿时觉得“六宫粉黛无颜色”,然后就速速成了好事。他赐李师师“御马褂”一条,以宣示主权;还下令从皇宫之中直接开挖一条通往李师师香闺的地道,以方便行事。
一个皇帝,为一个青楼女子,如此痴狂,够劲爆吧?够吸引眼球吧?芸芸大众对皇帝佬儿吃喝拉撒等琐事都趋之若鹜,何况如此私密香艳之事?!
哎,原来皇帝也是一只偷吃的猫!这与隔壁老王的行径有何区别?没有!隔壁老王还只是图一时风流快活,而他竟然置国事不顾,这样的皇帝焉能不亡国?这样看来,靖康之耻,再自然不过了。所以当我们翻看所谓贪官污吏之故事时往往更惊叹于他们偷香猎艳之能事,至于所谓的“糊涂”事,实乃是房事后的副产品,自然而然的了。
但李师师这件事,似乎冤枉了赵佶。他生于1082年,而李师师大概生于1062年,比赵佶整整大了二十岁。据说赵佶19岁时第一次见到了李师师了,而此时的李师师已经四十岁了。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就算保养的再得体,恐怕也是昨日黄花。赵佶同志的口味有这么重吗?舍弃后宫嫩模,独宠一个老太婆?但还真说不定,毕竟皇帝非凡人,明熹宗朱由校就喜欢自己的奶娘,哎,也许他们真的只吃饭不拉屎呢。
鸟为食死人为财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在财色面前,中国人向来是不缺乏勇气和魄力的,更有着前赴后继的大无畏牺牲精神。尤其是“色”,都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西门庆谋杀武大郎,能博美人一笑或一亲芳泽,大抵是值了。
读书人私下最津津乐道的事莫过于此,尤其是以文人雅士自居者对这些男女之事更是有着别样的癖好,美其名曰“风流”,只恨当事人不是自己。正源于此,对于张先“老牛吃嫩草”的荒唐事,苏东坡才会吟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名句。
李师师这样的美女自然也逃不脱诸位才子的手掌,若能“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自然是风流佳话。所谓色胆包天,尽管隔着皇帝佬儿,哪里还能顾得上这般许多?
最早与李师师传出绯闻的是大词人张先。这位曾写出“云破越来花弄影”佳句的当朝尚书在八十八岁时曾作小词《师师令》,有“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等云云。在张先这位词坛大咖的力捧和加持,年仅十二岁的李师师名满东京。
但这也太便宜张先这老小子了,于是秦观秦大才子粉墨登场。秦观虽为苏东坡的掌门大弟子,但他对老师的“大江东去”似乎并不敢兴趣,反而对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很是喜欢,为此也曾引得苏东坡的不满,但无论如何,他的才华还是实打实的,一曲“山抹微云”,成就婉约词宗。
“年来今夜见师师。双颊酒红滋。疏帘半卷微灯外,露华上、烟袅凉口。簪髻乱抛,偎人不起,弹泪唱新词。”
“佳期谁料久参差。愁绪暗萦丝。相应妙舞清歌夜,又还对、秋色嗟咨。惟有画楼,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
这阙《一丛花》据说就是秦观送给李师师的。哎,两人如此缠绵,难道秦少游真不怕苏小妹的河东狮吼?
或许一个秦观仍不足以衬托李师师的才华与美貌,于是又安排了晏几道。总之李师师的香闺从不寂寞,赵佶同志连后宫的三千佳丽尚且不能雨露均沾,如此霸占岂不冷落佳人?就这么李师师如同皮球一般被踢来踢去,最终踢到了周邦彦的身前。
周邦彦,周美城,清真居士,宋词的集大成者,绝对有资格步入中国古代历史上最顶级的才子之列。世人为了撮合这对才子佳人,也是煞费苦心。据说周邦彦幽会李师师,正在情浓意切时,赵佶同志突然杀到(大概是从地道直接过来的把)。怎么办?背后给皇帝带带绿帽子还可以,公然和皇帝抢女人,周邦彦似乎也没有胆量试一试赵宋所谓“不杀读书人”的祖训。他慌乱情急之下躲进了床底。哎,于是赵佶同志和李师师那点破事儿就全部进了他的耳朵。
赵佶同志大概是近日身体不适,只能“耳鬓厮磨”,最终悻悻而归。这事儿,你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哎,周邦彦他是读书人啊,如此秘闻,怎能秘而不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在这首《少年游》中,周邦彦完美的再现了赵佶和李师师那一夜的风情,顿时文坛政坛皆哗然!
赵佶,周邦彦说你不行!这种“叔叔婶子”都不能忍的事情,赵佶如何能忍,于是他就一脚把周邦彦踢出了京城。
周邦彦出城,李师师送行,你侬我侬,视赵佶如无物。周邦彦情致来袭,一曲《兰陵王·柳》,遂成千古绝唱。
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隋堤上,曾见几番,拂水飘绵送行色。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长亭路,年来岁去,应折柔条过千尺。
闲寻旧踪迹。又酒趁哀弦,灯照离席。梨花榆火催寒食。愁一箭风快,半篙波暖,回头迢递便数驿,望人在天北。
凄恻,恨堆积。渐别浦萦回,津堠岑寂。斜阳冉冉春无极。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沉思前事,似梦里,泪暗滴。
后来李师师把这首词唱给赵佶听。赵佶不愧是一流的艺术家,他一听这词就又把周邦彦召了回来,还把皇家音乐学院交给他管理,两人最终还成了志趣相投的“好哥们”,李师师竟然成了他们“友谊”的见证者。
这些花花肠子又岂是李师师一个小女子所能理解的?事实上,中国人心里的无耻是我们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或者我们可以意淫一番,但当我们真真切切看透他们的时候,会忽然觉得原来他们真的不怕赤身裸体被拉出去展览。尤其是他们为实现龌龊目的时所使出的招式,表面看着黄金灿灿,其实里面早已经蛆虫满布,只要他人不说,他们自己还会为自己的聪明操作而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周邦彦,赵佶,一丘之貉耳!
女人天生就具有浪漫的因子,但什么是浪漫呢?紫霞仙子期待的浪漫是他的意中人腾云驾雾的来娶她,李清照期待的浪漫是“酒意诗情谁与共”,但更多女孩子心中都住着一位“楚留香”似的大英雄,他可以踏月而来,他可以翩翩留香,然后自己就跟随他仗剑江湖,四海为家。
李师师当然也希望有这样的大英雄,所以她第一眼看见燕青时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他。
浪子燕青在水浒众英雄中并不特别显眼。但相比之下,宋江类似“岳不群”,林冲杨志有些懦弱,李逵鲁智深粗俗,其他人虽也号称绿林好汉,但亦不过“大贼小贼”而已。唯独燕青,身上独有一股江湖浪子的侠客风情。
他本是卢俊义的家仆,但生来外形俊朗,天资聪颖,又够努力,练就一身好武艺,还精于吹弹唱舞,并且低微的出身更让他多了一份“侠义”心肠。他还善于审时度势,能够急流勇退,最终也得以保全。在他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楚留香或者张无忌的影子。李师师阅人无数,能对他一见倾心,可见其人风采。
宋江一心要投靠朝廷,可苦于无牵线搭桥之人,而当下李师师与赵佶的风流韵事已经传遍天下,宋江就夜入东京,潜进李师师府中。浪子燕青作为宋江的贴身保镖,随同而来。
李师师一见二人,顿时被燕青吸引,以至于宋江说的那些谄媚话语都未曾入心。这厢宋江慷慨陈诉怀才不遇的苦闷,那厢李师师脉脉含情盯着燕青;这厢宋江豪情万丈,高唱“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那厢李师师恨不得与燕青“鸳鸯织就欲双飞”。
但燕青始终不是张无忌,更不是楚留香,面对狂热的李师师,他竟然被“张丹枫的家国”与“李寻欢的情意”冲昏了头脑。真不知道,多年之后当他留书卢俊义,退出梁山,浪迹江湖时,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儿后悔?
如果就此带她远走高飞,如果就此与她双宿双飞……
分别时,执手相看泪眼,李师师泣不成声,道:“吾身非污,素心尚在。君当保重,来日再见。”
燕青回首,思绪万千,最终还不过是两个字“保重”。
他的梁山,她的青楼;他的江湖,她的藩篱;他的战场,她的眼泪。从此,笛声三弄,梅心惊破,多少春情意。从此,一枝折得,人间天上,没个人堪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全然狗屁的道理,也只有庄子才说的出。但凡能与她相濡以沫,谁又愿意相忘于江湖?
江湖太远,缘分太浅,一句保重,再见来生。
我从来不怀念美好,因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也从来不意淫将来,因为那更是靠不住的事情。我更不会在乎当下,因为当下不过是无休的闲扯。
人生的荒诞就是我们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终究会去哪里。
就像李师师,她的一生几乎就是半部北宋的历史,但其间真真假假,谁又能说清,或许真的是“假到真时真亦假”。所以对于她,是真的姓李还是本来姓王,拟或是否真的被赵佶带回宫中做了“李明妃”,这些重要吗?
北宋沦亡之时,有名曰徐君宝妻的女子做《满庭芳》一阙,词云“汉上繁华,江南人物,尚遗宣政风流。绿窗朱户,十里烂银钩。一旦刀兵齐举,旌旗拥、百万貔貅。长驱入,歌楼舞榭,风卷落花愁。清平三百载,典章文物,扫地俱休。幸此身未北,犹客南州。破鉴徐郎何在?空惆怅、相见无由。从今后,断魂千里,夜夜岳阳楼。”
所以,李师师这个小女子,是真的散尽家财抵抗金兵,还是做贞洁烈女自杀殉国,或者被金人掠去受尽屈辱,拟或流落江南人尽可夫,再或者老大嫁作商人妇,……,当繁华落幕,江山都不在了,谁还会顾及一个小女子?
她的生死荣辱,不过是时代的噩梦!我们不必跟一场梦计较,但或许只有回到梦里,我们才能认清自己。
经历过靖康之耻的刘子翚据说在北宋灭亡之后曾经见过李师师,且有诗为证。
辇毂繁华事可伤,师师垂老过湖湘。
缕金檀板今无色,一曲当年动帝王。
我们无从考证他见到的“师师”是不是曾经的“李师师”,但我们知道曾经的李师师,在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里,潇洒的活过。
一曲当年动帝王,有几个女人不想?
公元1127年,东京城破,北宋沦亡,秦观早已作古,赵佶被掠北上,燕青归隐江湖,李师师不知所踪。
她把身体给了皇帝赵佶,把感情给了才子周邦彦,把精神给了浪子燕青,把理想给了“领袖”宋江,把空白给了后世文人,而她自己就像皇皇宋史中的一朵蔷薇。
迎风摇摆,花香四溢,而且还带刺。
在这怒放的生命面前,我们显得甚是卑微。
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最多不过是背后骂娘而已,最终还得跳进自己鄙视的世俗中继续的笑着,还美其名曰“奋斗”!
可我们真的为自己“奋斗”过吗?
有些人就算通读红楼也不过是只看出了“淫乱”,有些人就算通读二十四史也不过是看出了“阴谋”。一众戏子谈什么奋斗,如果可以,还是嗅一嗅蔷薇花,至少也可以提提神。是为记。
【作者简介】张东晓,男,1983年生,河南驻马店人,现定居于北京,热爱写作,文章散见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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