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的历史可谓是跌宕起伏,在古埃及发展至第12-13王朝的这段时间里,古埃及遭受了来自如今叙利亚至巴勒斯坦地区的喜克索斯人的入侵,刚刚出现崛起的征兆就这样被抹杀了。好在当时间来到第17王朝末期时,底比斯的古埃及人发起了驱逐外族的北伐运动,并通过几代古埃及国王的努力终于驱逐了喜克索斯人,完成了对整个古埃及的统一。
随后的古埃及进入了高速发展的趋势之中,不仅通过不断地对外扩张战争获得了大片土地和资源,还使其地位得到了空前提升,所有的古埃及人都以古埃及帝国的富庶和繁荣为骄傲。想来当时的人们一定认为古埃及帝国会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且最强的帝国,但意外却发生了。
从公元前14世纪开始,古埃及帝国便走上了下坡路。埃赫那吞的宗教改革无疑激化了国内矛盾,而且古埃及帝国不间断地对外发动征服战争也消耗了大量的国力,并伴随出现了人口的锐减现象。到了后王朝时期,古埃及帝国更是走向了分裂。整个帝国支离破碎,再加上后来的波斯帝国的入侵,往日的辉煌一去不复返。
在法老埃赫那吞执政期间,曾经进行过一次古埃及历史上最为重要的宗教改革。当时的古埃及人信仰阿蒙神,也是底比斯人所信仰的主神。由于第18王朝是由古埃及南部的底比斯人所建立的,所以第18王朝前期的法老们都极力在帝国全境推崇信仰阿蒙神。
但是供奉阿蒙神的神庙势力却在不断膨胀,神庙因为其经济实力的逐渐增大而插手政治,遂引起了神庙、王室与奴隶主的阶层矛盾。欧洲中世纪时期也出现过类似的现象,这一时期的欧洲也因基督教会的势力过于庞大,致使国家的许多财富都集中在教会的手中,严重阻碍了国家的正常发展。在这种情况下,法老埃赫那吞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当时的宗教进行了改革也就是著名的“埃赫那吞改革”。对此,吉林大学文学院的王琦在《试论埃赫那吞改革与古埃及的太阳神崇拜》一文中曾经提到:
"在政局稳定,没有战乱的时期,神庙祭祀的作用就显得格外突出。由于神庙祭祀对巩固王权的巨大作用,所以法老赏赐给神庙众多的土地、奴隶及其他财产。而随着神庙财富的不断增加,神庙祭祀开始了对权力的争夺。到了帝国开始的阶段,祭祀集团在国家中的影响力已经非常强大,不但与世俗奴隶主展开激烈的权利争夺,而且很大程度上威胁到了法老的统治地位。"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上述所提到的古埃及新都名和法老埃赫那吞的名字并非是音译相同,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名字。首都埃赫塔吞在古埃及语言中的含义是阿吞神的视野,意在表明阿吞神将在新都俯视整个古埃及帝国并予以庇护。而埃赫那吞的含义则是阿吞神的光辉。可以看出,埃赫那吞是将自己比作阿吞神在世俗的代理人,也有着强化自身权利地位的含义。
在笔者看来,法老埃赫那吞的这些宗教改革措施的意图都非常明显,那就是通过转移主神的信仰来削弱帝国境内所有阿蒙神庙的势力,与此同时进一步强化中央集权。此时的古埃及人虽然思想已经相较之前有了极大的进步,但仍然生活在具有浓厚宗教色彩的生活氛围之中。不过从埃赫那吞的宗教改革可以看得出来,此时的法老已经意识到了君权和神权之间的区别,也明白想要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就必须让君权凌驾于神权之上。
埃赫那吞的改革措施只能说是治标不治本。
一、虽然他通过诸项改革措施削弱了阿蒙神庙的势力,但却并没有改变问题的本质,得到阿蒙神庙地位和财产的阿吞神庙将会以很快的速度成为下一个掌握帝国大量财富的宗教势力集团,依然会对法老的权力构成严重威胁。
二、在改革期间古埃及西部的许多领地纷纷脱离埃及统治,同时人民群众在修建新都的过程中,他们不但没有得到好处反而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而且他的继任者在埃赫那吞死后放弃了改革的成果,又把首都迁回了底比斯。
三、埃赫那吞的改革运动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来自阿蒙神庙和信仰阿蒙神的贵族集团的强烈抵抗。对于绝大多数的古埃及人来说,想要让他们轻易变更信仰也绝非易事。这就导致在埃赫那吞提出改革计划之后,将会站在几乎所有的古埃及人的对立面,这无疑是对他自身能力与地位的重大的考验,同时也为后来古埃及帝国的动荡衰落埋下了伏笔。
埃赫那吞的宗教改革激化了帝国内部的矛盾,使原本臣服于法老的奴隶主纷纷公开与法老作对。即便如此,法老依旧通过行使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威打击了阿蒙神庙的势力,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阿蒙神庙对皇权的威胁。而阿吞神庙则因获得了法老的青睐而站在了法老一边,成为其最为坚实的盟友。可以说,如果没有阿吞神庙及信仰阿吞神的古埃及人的存在,那么埃赫那吞的改革将很难迈出第一步。
不过,这并不代表埃赫那吞的宗教改革就是成功的。相反,这是一场失败的宗教改革运动。在他死后,他的宗教改革措施便被下一任法老图坦卡蒙所放弃。毕竟新任法老图坦卡蒙刚刚继位不可能有埃赫那吞那般的声望和地位,也无法镇压反对宗教改革的贵族。为了巩固自身的统治,图坦卡蒙只能先行废除前朝的改革措施,进而获取信仰阿蒙神的贵族集团和阿蒙神庙的支持。
但是即便如此,帝国内部的矛盾却依然没有解决。从此事件过后,法老与贵族集团之间的关系就出现了裂痕。而且图坦卡蒙宣布废除埃赫那吞的改革措施也有向贵族集团妥协的味道,这就意味着此时的君权已经开始出现了衰落的现象。
如果说能够给予图坦卡蒙更多的时间,或许他能够重新完成中央集权。但可惜的是,在他19岁那年就突然病逝,留给了下一任法老一个并不足够集中的君权和一个正在悄然衰落的古埃及帝国。
赫梯帝国位于小亚细亚地区,在公元前19世纪左右时就出现了国家的雏形,但并没有直接进入帝国时代。在公元前17世纪左右时,赫梯开始出现了崛起的征兆,并于公元前14世纪左右进入了巅峰期,并与古埃及帝国的领土紧密相连。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二者之间爆发军事冲突是必然的结果。从公元前14世纪开始,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就曾经率军北击赫梯。古埃及帝国和赫梯帝国的实力应当是平分秋色,所以在战场上相遇时就要看谁的战术部署更加出色,那么谁就能够获得这场争霸战的胜利。
拉美西斯二世率领古埃及主力先行打响了第一枪,双方战至卡迭石地区(如今叙利亚境内)。这里有一处重要的军事要塞,无论是谁获得了该地的控制权,都可以直接掌握战争的主动权,所以二者都为夺取此地煞费苦心。
拉美西斯二世虽然也是一个有作为的法老,但他却太过心急,以至于落入了赫梯帝国为他设立好的包围圈之中。在一番血战过后,古埃及人的援军抵达了战场,救出了险些丧命的法老。而赫梯帝国的军队也在这场战役中受到重创,双方短时间内都无力再发动战争,此后双方便转入拉锯战,不断在此地进行小规模的交锋。对此,马里斯特学院的哲学教授Joshua J. Mark(约书亚·J·马克)在《Egyptian Empire》(埃及帝国)一文中曾经提到:
"Evidence of problems arising afterwards, however, indicates that a loss of labor resulted in less grain production and a struggling economy. The cost of the war had also depleted the treasury and trade relations with other powers were suffering because Egypt did not have the kinds of resources as before and···"
(译文:然而,事后出现问题的证据表明,劳动力的流失导致粮食生产减少,经济陷入困境。战争的代价也耗尽了财政部,与其他国家的贸易关系也受到了损害,因为埃及没有以前那样的资源···)
从上面的资料可以看出:此时的古埃及军队还是颇具战斗力的,甚至能够在落入绝境的情况下给予赫梯军队以沉重打击。不过,漫长的持久战让双方都倍感压力,也因此消耗了大量的国力。古埃及为了夺取这场争霸战的胜利,不断向前线增兵并增加军费预算,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帝国内部的财富。
随着战争与矛盾的影响,古埃及帝国内的人口数量出现了大幅减少的现象,而且百姓手中的财富也都转化为了军费在战场上被消耗殆尽,整个帝国再一次处于动荡不安的境遇之中。而且由于法老一直未能取得对赫梯帝国的胜利,这也引起了贵族集团的强烈不满,百姓也急于解决这场无意义的消耗战争,无疑间接影响了法老在帝国内部的地位和影响力。
时间来到公元1085年左右,此时的古埃及帝国已经出现了明显衰败的趋势。也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古埃及进入了后王朝时期,标志性事件是同年的第20王朝的覆灭和第21王朝的建立。
从第21王朝建立开始,古埃及帝国便又一次分裂成南北两部分治的局面。然而随后建立起来的第22王朝却并非是古埃及人所建立起来的割据政权,而是来自北方的利比亚人对古埃及北部实行着有效统治。
此时古埃及南部仍然存在着古埃及人所建立起来的政权,并依旧以底比斯为首都。不过随着努比亚人的崛起,底比斯也宣告失守,成为努比亚人所建立起来的第25王朝的首都。至此,整个古埃及全部被外族所侵占(由于努比亚本不是古埃及的领土,而是在第18王朝时期征服而来的,所以笔者贸然将其划定为对于古埃及人来说的外族),古埃及的历史进入了一段低谷期。
到了公元前664年左右时,古埃及人重新获得了独立的地位,并在第26王朝法老的领导下重新统一了古埃及全境。此时的古埃及帝国已经破碎不堪,许多在18王朝时期征服而来的土地都已经丧失,版图规模开始不断缩小。
公元前525年,这是古埃及历史上最为重要的一个转折点。这一年,波斯大军攻入了古埃及境内,并将其划定为波斯帝国的领土范围。而波斯人在古埃及所建立起来的政权则被称之为第27王朝。虽然不久之后古埃及人还曾经成功复国,并建立起了28、29、30三个王朝,但这三个王朝都非常短命。
公元前341年,复国不足百年的古埃及又被波斯人所攻陷,并建立起了第31王朝。此后统治古埃及的波斯人虽然被亚历山大大帝所驱逐,但古埃及人并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政权,而是处于亚历山大帝国的统治之下,古埃及帝国的历史彻底结束了。对此,马里斯特学院的哲学教授Joshua J. Mark(约书亚·J·马克)在《Egyptian Empire》(埃及帝国)一文中曾经提到:
"The time of Thutmose III, Amenhotep III, and Ramesses II was over and Egypt's later periods would see few kings like them and know nothing like the grandeur of the Egyptian Empire."
(译文:图特摩斯三世、阿蒙霍特普三世和拉美西斯二世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埃及后期很少见到像他们这样的国王,而后来的古埃及人也对埃及帝国曾经的宏伟壮丽一无所知。)
不难看出,从第18王朝开始,古埃及人的国家意识和民族意识已经开始觉醒,并不再甘心被外族所统治,一定要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政权,并为此不断与外族斗争。即便是强大的波斯帝国,也不能一直稳定自己在古埃及的统治,这就足以证明古埃及人的反抗力量有多么强大。不过,此时的古埃及已经彻底走到了末路的尽头,在面对亚历山大大帝率领的军队时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古埃及人想要恢复古埃及帝国往日的荣光的梦想也渐渐破灭了。
古埃及帝国的衰落与灭亡、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究其根源,当时的古埃及正处于一个上升期,国力和财富都达到了巅峰状态,但许多内部矛盾也因此表露出来。埃赫那吞采取的一个治标不治本的宗教改革措施,无意中激化了帝国的内部矛盾。虽然他的改革措施在后来被废除,但已经被激化的矛盾可不会如此简单的就平息下去,而是一直潜伏在暗处影响着帝国的国运。
再加上法老为了和赫梯帝国争霸而穷兵黩武,不仅没有使古埃及人得到一寸土地,还耗尽了几代法老所积攒下来的全部财富,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因此下降,这又如何能够不影响到法老的地位与民族稳定?
与此同时,希腊、罗马、阿拉伯这些外族的轮流入侵也给了埃及帝国致命一击。在这些大背景下,古埃及的文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其他民族征服同化,最终古埃及慢慢丧失了其文化的独立性,其正宗血统渐渐沉没于历史的长河中。
参考文献:
1.《试论埃赫那吞改革与古埃及的太阳神崇拜》,王琦著
2.《Egyptian Empire》,Joshua J. Mark著
3.《古埃及史:环境基因、地缘争霸与文明兴衰》
4.《世界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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